“莉亚！”
许阳此时也注意到了她的异常，但他睁大眼睛，却没有看到任何具体的攻击袭来。
“第三道，第四道……”莉亚声音微微颤抖。
她此刻已经将魔法（灵能）全然用在了身体强化和防御上，即使是狙击枪也别想在她身上开个口子。
可那伤口还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完全无视了她的守备！
“是那怪物！它在将自己的伤势投射到你的身上！”
许阳眉头紧蹙，看向上方。
那怪物倒悬在空中，动作与姿势与先前一般无二。
可许阳却注意到，在它身上的，那零落的上百枚倒映着旧日光影的玻璃碎片中，已经有六片忽然扳转了一个角度。
它们将反光面对准了莉亚，倒映之景的主人公也变成了她！
在许阳的目光中，第七枚碎片变换了光影，而莉亚身上也出现了第七道见血的划痕！
“如果让它把全部碎片转换完毕，说不定我会直接变成它的样子！”
莉亚咽了咽口水，她的目光紧盯着怪物脖颈处的缺口，“该死，它直接给我下达了死亡倒计时么！”
脸颊上传来一股温热，她用手背拭去流淌的鲜血，将巨锤提起：“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把它轰杀殆尽！”
“等等，别急！”许阳抬手止住因紧张而显得冲动的少女，“它现在对你造成的伤势，都和它已有的一样，所以如果我们主动攻击它——”
他瞄准怪物的一截肢体末端，扳动扳机。子弹在他的视线中，准确与其擦边而过，只造成了浅浅的一道划伤。
“嘶！”
少女捂住侧腰，她感觉那里似乎有一枚子弹擦过自己的肌肤，“居然是真的！”
“它现在等于拥有完全的反伤！”
“那，它身上的玻璃碎片呢？能不能直接打断它的施法？”
砰！
子弹反弹出去，许阳面色凝重无比。
在他的视野中，那块被他击中的玻璃碎片，不仅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伤痕，连一丁点的颤动都没有！
仿佛它已经凝固在了空间之中，又具备了不可摧毁的特质！
莉亚同样试着射出一炮，结果同样如此。对于他们来说，这怪物已经变成了规则系的敌人！
“这还怎么打？莉亚！快用你无敌的洛可想想办法！”
许阳的眼睛紧盯着怪物的每一处细节，希望能窥见击败它的线索。
“可恶！我只会用它来打炮而已！”
莉亚在空中焦急地飞来飞去，这怪物对她来说如同一只开了无敌的刺猬，她的攻击与防御都无法奏效。
“要是我会什么用爱与希望感化它的招数就好了——呜！”
又一道深深的伤口凭空出现，这一回是她的脖颈。她捂住脖子，又惊又怒，这道伤口只要再深一倍就能割破她的颈部动脉。
于是魔法少女不再犹豫。她咬紧牙关，下定决心：
“许阳——”
许阳抬头。
狂风吹拂的高空，少女凌空而立，她的双马尾猎猎飞舞，闪耀的阳光顺着粉色发丝流淌滑动，裙摆随风荡漾。
“如果，我是说如果……”
她按住自己的胸口，蔚蓝色的心形宝石熠熠生光。
它蓄积了少女从小到大一直以来的心愿，是她愿望的结晶——也是一个超大当量的灵能炸弹。
过量的灵能爆炸，甚至可以直接摧毁这个异象的空间结构，为许阳炸开一条生路。
但她……
少女轻咬下唇：“如果我没能——”
“莉亚！！！”许阳大声打断了她的话。
他望着愕然的少女，笑了起来：
“怎么把气氛搞得像致郁动画大结局一样？——别急，我还有办法。”
他的视线转至空中。
【当前精神稳定度:60%】
遭受精神污染、对付追念之影、追踪血手、和怪物战斗，每一次都消耗了他10%的精神稳定度，现在只剩60%了。
正好相当于他的安全阈值。
若是跌破这个数，他就可能会患上深界癔症，看到来自深界的恐怖幽影，甚至误入深界迷域之中！
但……现在正是莉亚生命攸关的时刻！
若自己不做些什么，她可能就会死去！
相较于这个可怕的后果，区区一点风险又如何！
于是许阳在心中默念，他向冥冥中道出了自己的意愿。
他想要看到解决此事的办法！
【观察者之视，开启！】
许阳视野猛的拉高，他仿佛来到了怪物身前。
静静伫立的怪物身上错乱分布着一枚又一枚玻璃碎片，如同一袭深红色的礼裙上缀满晶莹剔透的亮片，华丽而致命。
每一块亮片上，都映着过去的景象。
而他在朦胧之中，还看见了这些玻璃碎片的过去。
它们曾是害人的凶器！是怪物痛苦的根源！
“这个怪物，或者说，李小红……它现在的攻击，本质上是让你遭受与她一样的痛苦，承受她过去所遭受的伤势——那么反过来，如果我们主动承受同样的伤势，尝试贴近她的记忆，走进她的过去——”
许阳将一枚玻璃碎片从怀中取出。
这是他在水池中拾到的，当初伤害她的一枚玻璃碎片！
他将这枚碎片的尖端对准自己的手臂。
“许阳，这也可能是它的陷阱！别忘了那些追念之影，你这样相当于主动投入它们的怀抱！”
“我知道，但这值得一试。”许阳洒脱笑道。
他回望空中飘浮的魔法少女，她的眼神令自己的心中升起一股热流。
“我可不只是受你保护的一般民众。”
剧痛从小臂上传来，许阳咧起嘴角。
这玻璃碎片已经满受风雨的磨砺，棱角不再锋锐，失去了原有的尖利，要想用它造成同样的伤势，需要的可不只是一时的勇气，其痛苦也非常人所想。
但许阳还是毅然将它扎进肉中。
猛力一划——
鲜血汩汩涌出，许阳的小臂很快被染成红色。
他咬紧牙关，捂着抽痛的手臂，被割破的神经带着他的半个身体抽搐不止。
“像这样——”
许阳望向魔法少女，却发现她此时表情似笑非笑，瞳孔中充满了散不去的忧伤。
“许阳。”
她说道。
“为什么……你想看到我的内心呢？”
“我这样的怪物……又有什么好看的呢？”
只一瞬间，大大小小纵横交错的伤口就布满了她的全身，少女瞬间变成了一个血人。
鲜血流淌，织成血做的裙摆，一枚枚闪闪发光的玻璃碎片从她的伤口挤出。
莫名恍惚之后，许阳赫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那个恶念种身前。它俯下身，几个高的身躯投下阴影，将许阳笼罩。
四周陷入黑暗，无边无垠的幻象中，巨大的怪物静静看着许阳，等待他的回答。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许阳抬起头，看向它无头的身躯。
“你可以选择不告诉我，甚至你把我杀死也很正常，毕竟我们前一刻还站在对立面，正在生死搏杀。我们是人类，你是恶念种，我们注定是敌人。”
“但是……你的往事，你的过去，你曾经的家园……你或许曾经也是人类，这些回忆憋在你的心里也很难受吧。”
“我不敢说我能解决你身上的问题，也无法将你变回原来的样子，但我觉得——你需要一个倾听者。至少在这一刻，在这里，我们并不是敌人。”
沉默。
死寂一般的沉默。
双方不言不语，只是站在黑暗的空间中互相凝视，气氛冷得像冰。
终于，怪物先动了。
它微微俯下身。
“你手臂上的伤口很痛，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