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王谢没有防身术或者『药』物,实在是对方背后袭击,下手太快。
王谢本来就烦恼紧张,有人挟持他,没准便是和乔小桥苏文裔相关呢?反应过来就不挣扎了,摔一跤这事儿明显是下马威,他懂。
掸掸土,慢慢站起来,望向对方:嗯,十七八岁年纪,一张脸沉着,眼神阴狠,可惜了好相貌……王谢拱手问道:“这位阁下,请问找我何事?”
那年轻人咧着薄唇,皮笑肉不笑的:“听说你是个神医?”
“我只是个大夫。”王谢小心回答。
那人眼中凶光一闪,接着问:“听说你没有不能医的病?”
王谢一听这话,立刻明白了,自己受威『逼』利诱的事儿还少么?这人是来挑刺儿找不痛快的,说白了就是无论自己怎么说,只要他不想让自己好过,就有一万个理由折腾自己。硬碰硬给自己找罪受,服软讨饶又很轻易被看不起,要让这种人听得进去话,既要捧着,又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如果有永远天下无敌的高手,我也能包治百病。”
欧真的眼睛眯起来。
欧真等不及乔小桥的回信,既然胡佳这么着急,他就来会会苏文裔的大夫,找理由给杀了就是——听说这还是个神医?那咱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如今这个嘴上无『毛』的大夫,敢说出这么猖狂的话,到是有点意思。
“苏文裔要死的人了,你能给救活,兴安医馆多少名医,在你手下认赌服输,怎么,最近还紧急救了个小产的女人?『妇』科圣手,得享多少艳福……”
欧真细声细语说着,缓步围着王谢走一圈,盯着圈里的人,见对方袖手而立,面不改『色』,连汗都不流,这大夫够硬气啊。欧真“腾”一抬腿直接踹对方膝弯,王谢应声倒地,这一下摔得够狠,发髻也『乱』了,衣襟也散了,手心沁出血来,连袖子都撕破了。
王谢干脆就不起来,袖子一扬,翻身以手撑地,也不恼,反而哈哈大笑:“阁下有心火,火气旺盛,也有肝火,肝血热耗,胸中极为恼怒,不是来求医的,是来泄愤的!说罢,是我医治的哪个人,挡了阁下的路?”
欧真到是不笑了,薄唇抿得紧紧,蹲在王谢面前:“你很聪明,应该知道,聪明人向来活不长。”
王谢暗道真不好意思,这句话我听过百八十遍了:“那阁下是喜欢能帮到阁下的聪明人,还是喜欢只会给阁下戴高帽的笨人?”
这话一听就是服软,欧真傲慢挑眉,觉得白白期待一番,很是没有意思:“无聊。”
王谢面上不显,暗自焦急,他刚刚摔倒时已经洒下『迷』『药』粉,说了这么久的话,这欧真竟然还没有中招,危险得很……糟糕!失策!
白虎庄的人自小就服食各种『药』物,体内有抗『药』『性』,难怪无事。
幸好,欧真一说无聊,原先绷着的怒气就散去不少,杀意也减了几分。
王谢稍稍松口气,知道自己一时半会死不了,得想别的法子,便啧啧嘴:“阁下看着也不像心慈手软之辈,怎么会不知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斩草不除根,草根受了滋养依然能活,杀人不死,总有能医得好的那一日。天下又并非我一个大夫,阁下找我的麻烦,就好比持刀行凶,最后责怪的不是凶徒,而是凶徒手里拿的刀,凶徒就那一个,刀永远可以换。”
“哈哈哈,这话我喜欢!”欧真仰天大笑,亲自把王谢从地上拉起来,还给掸掸土,“来我们白虎庄罢,好吃好喝好招待!”
王谢一怔,白虎庄?昨夜乔小桥说的就是白虎庄,事涉苏文裔,这他必须得去!只是面前的人……“请问阁下贵姓高名?”
“我便是白虎庄五少欧真。”
——乔小桥说过什么来?欧真疯疯癫癫不正常!
一如王谢之前判断,此人狠辣有余,智谋不足。对于不正常的人,断不能以常理待之。
“好吃好喝好招待?这我也喜欢,只可惜——好刀是磨出来的!练出来的!断断不是藏着掖着,才能天下扬名、闻之『色』变!”王谢握紧拳头,慷慨激昂,“欧五少,只有行走在这茫茫天下,才能找出各种各样难得的病人!男女老少不拘,什么头疼脑热简单病症就算了,那些久病呕血的,瘫痪不起的,中毒虚弱的,断手断脚的,疯疯癫癫的!他们都会是我磨炼医术的基石!”他说着说着,一把用力抓过欧真,“为了医术,我干什么都行!”
这狂热劲儿,连欧真听了也动容,是啊,王大夫说的有道理,医术也是要锤炼的,“为了医术干什么都行”这话说的多有魄力!
要不是王谢说得这么激昂,他也不会轻易被王谢一把抓住。
王谢突然松开手,直勾勾看着自己两只手,又往欧真脸上看过来:“五少!其实我第一眼看到五少的时候,就觉得五少和平常人等不一样!果然没有看错,五少才能理解我的想法!”
“当然……”欧真拍拍王谢肩膀,一副你好我好的样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王谢投其所好,两人是越说越熟络,最后王谢邀欧真去吃酒,欧真突然“啊”了一声,笑道:“聊得开心,我都忘记了,我的手下们还在大夫家里呢。”
王谢一张老脸差点僵了:“手下?请问有几位?”
“不多,五个而已,都是好手。”欧真轻描淡写地道,“当时我给他们下的令是去找麻烦,有人反抗便杀无赦。大夫没成家,最多也就死几个下人,不过没关系,有什么损失,我赔给你十倍!”
王谢不知为何右眼狂跳,嘴唇微微哆嗦,胸口怦怦跳得厉害,忽然觉得一阵阴风扑面,身上发冷,冷入血管骨髓。
有三三和四三在,如果家里闯进外人,不可能没有反抗!
繁『露』山庄的隐秘,对上白虎庄的狠辣,究竟谁输谁赢?
白天家里除了燕华和小康,只有三三一个,这边,可是五人。
三三,就是在反抗。
今晨交接的时候,她没看到四三,立刻往墙角翻找,在那块砖头后面看到特有的“鬼画符”,便知出了景秀楼和白虎庄的意外,四三要给主人汇报定夺。谁知下午时分,王谢刚走不久,从门口呼啦啦涌进四名劲装短打,神情凶狠、目光凌厉之人,稍后进来的第五人,甚至顺便把想给王谢报信、以及给隔壁雷衍水报信的两个小子掼到了地上。
燕华听见动静,抱着小康一出来,三三就自动站到了他二人身前。
平时三三要么不出现,要么就在身后,这样挡着自己,还是头一遭。本能感到厅里肃杀的氛围,燕华定定神,危险的事还是他自己处理罢,将小康交给三三,叫三三站到一旁——三三主要保护小康,现在小康到了自己怀里,自然也就让开了——微笑开口:“不知几位前来,有什么事?”他却不知,视力模糊也有模糊的好处,至少不用面对这一张张恶狠狠的脸,是以还能面『色』如常。
其中一人阴阳怪气道:“王谢在家吗?”
这声音一听就不对,燕华心里一沉:“他出门去了——请问地上的是……”
那人哼道:“你不会自己看?”
“实在抱歉,我是半瞎子,只能看见有东西,看不清是什么。”
那人呵呵笑:“这我可不信,让我仔细看看——”说时迟那时快,噌地一下便冲到燕华眼前,两根手指直勾勾戳向对方双眼!
燕华哪里来得及反应!只觉恶风扑面,不由往后一退。此时侧方伸出一只手掌,拽着他肩膀往旁边一带,力大无比,他本就腿脚不好,不由踉跄跌倒,险险躲过了这一招。
那人手指堪堪停住,侧头看向地上惊魂未定的半瞎子,嘿嘿笑道:“还是个残废。”
燕华借助三三的手,勉强站起身,淡淡反问:“如此戏弄一个残废,也是大丈夫所为?”亏了三三这一拽,不然他可能就措手不及交代小命一条了,幸好少爷不在。这些人来者不善,自己努力试着打发吧。
“你——”那人果然语塞。
所幸燕华说话痛快:“我看不清大家的模样,不知道是哪路的英雄好汉驾到,难免怠慢了大家。人在江湖,难免有涨有落,几位若是需要救急,百十两银子我家还能凑得出。”
顿一顿,燕华见眼前人影纹丝不动,侧耳也没听见动静,心越发的沉,能用钱解决是最好,不要钱才麻烦,于是又道,“若是上门求医,王大夫出门访友,黄昏之前就会回来。”
又顿一顿,还是没有动静,燕华越发的紧张,暗道平时隔壁雷家会帮手一把,这次怎么没有反应?忽然听到地上有人□□,燕华的耳力一向灵敏,立刻分辨出,这是平素在自家周围做侦查的小柱子!
对方来意昭然若揭,这不是要钱的,也不是请大夫的,那么就剩下——寻仇!
不能弱了气势,燕华给自己打气,笑『吟』『吟』道:“既然几位都惜字如金,那燕华也不再猜了,远路而来,正好厨下煮了些枸杞汤,几位不妨尝尝,燕华这就去端。”
刚刚说话的那人冷笑声:“不必,你不必想法子逃。”一指三三,“把小孩留下。”
这句话如利箭直中红心,三三立时警觉,护住小康,后退一步。
燕华也是一惊,暗道难道是小康的仇家?
误打误撞。
那人这么说,无非按照常理,小孩子往往是一家中最要紧的人,也最容易控制,尤其看燕华抱着的孩子穿戴都是顶鲜艳顶好的,可见家里人重视宠爱程度,又哪料得到小康另一重身份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