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出了市中心，渐渐才有了深夜下这个城市应进入的状态。车载电台里播放着思家念情的慢节奏老歌，车里的两人互相藏着各自的心思不发一语。
温瀚辰不喜这种气氛。
“聊个天吧。”
乔翘调整了一下坐姿，坐端正了些，“聊什么？”
“随便。你不怕太安静，我犯困把车开到人行道去？”
他歪了个头，打趣。
也不知道是真话还是假话，乔翘有些小紧张，还是出口提醒。
“你好好开。”
“你们店是你那个学长负责咖啡拉花？”
乔翘不明，点头：“是啊。”
“今天那块面饼也是他拉的？”
乔翘恍然大悟，一口老血差点喷出口，碍于人家免费送她回校，憋着气歪向车门一侧。
温瀚辰以为乔翘是帮张彦长脸才不理自己，又不想两人一直沉默下去，换了个话题。
“兼职一天赚多少？”
“一小时十五元。”想想，补充道：“当日盈利高的话，每小时涨五元。”
乔翘正视着前方警惕地替温瀚辰看着路况，余光捕捉见身旁人似乎不大相信的扭头瞥了自己一眼。
语重心长的开导：“乔学妹，学业为重，为了小头可别误了以后的大头。”
乔翘依旧看着前方，他们是真的不是想法往一块的一类人。如果现下连温饱也无法自我解决，还能有信心去追逐未来的希望吗？
车厢又陷入一片寂静，温瀚辰打开自己一侧的车窗，左胳膊肘随意的撑在窗边。
乔翘一惊，“喂，你两只手握好方向盘。”
“我一手也能握好。”
“不行！好多车祸就是司机一时大意。”她坚决。
温瀚辰一笑，“你管的还真多。”
重新伸起车窗，随后将手收回，在方向盘上握好。
“你不也是，一个刑侦的，把交通条例背得滚瓜烂熟。”
“我那叫融会贯通。”
气氛稍许缓和，乔翘试着不让自己紧绷的坐着。
那头，温瀚辰见乔翘灰白布背包从她的怀里慢慢扯远，摆在身侧靠车门的位子。
“火车站台那句，不是有意的。”
乔翘扭过头。这人还真是不想把那件事翻篇了。
“我忘了。”
“你没忘！”
“我说了，我忘了！”
她提高声量，两人都是彼此一愣。
“温学长，我忘了，难道不好吗？”
不好？当然好了！
他就不用每每想起那红眼睛，心怀愧疚想向她解释。
他也不用每每看见她有困境，想方设法去帮她的忙。
车内，乔翘冷静的开口：“听陈琪说，你们暑假里是去山区支教？”
“嗯。”
“山区的孩子生活学习条件是不是很不好？”
“是。”他隐约感觉出什么，“那天我们无心笑话你。”
“学长，我的家庭情况其实正如你上次看见的搪瓷脸盆一样不可思议。即使你会说你在支教生活经历过那样的日子，你并不对那种生活存有异样的排斥。可是，当那些现实再次赤裸裸展现在眼前时，你依旧是不敢相信这世上真有这一类人。”
乔翘回头，见温瀚辰正视着前方的红灯不语。他头顶上的发丝挣脱了发胶的束缚，有一两缕挂在额前，显得整个人比今晚第一眼见到他时更友善一些。
温瀚辰只觉那停滞不动的红灯阻挡了他向前推进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