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心里藏了好久的事情，那一晚，乔翘睡得特别踏实。早上醒来，睁眼就能瞧见如今心里头多在意的一个人，她突然间迷恋上这几天只有他们俩的简单的小日子。
温瀚辰吻吻她的额头，宠溺的道早上好，随后先一步起床洗漱，顺带替她准备好洗刷用品。
两人上了车，他载她回学校。
“这街口竟然有小摊贩可以卖鸡蛋煎饼。”
乔翘觉得好奇，这几年城市管理力度加大，尤其是北城这种一线大城市，并不是每条街道口任何时间都能推个小车出来售卖。
她话音刚落，一个刹车，整个人向前。
幸亏安全带系着。
温瀚辰迅速看她的情况，见她只是有些吓着，做出刚才行为的解释。
“没注意，红灯。”
乔翘缓过神来，睨了眼马路对面的红色交通信号灯，她安慰着说自己没事。
温瀚辰松了口气，问她：“你刚看见什么了？”
“一个卖早餐的小摊。好久没见过这种画面，看见就顺嘴和你说了。我没想到，差点让你分心了。”
温瀚辰伸手摸摸她的脑袋，瞥见信号灯转绿，没再多说，脚下用力加油门继续启动车子。
接下来的路程，乔翘不敢说什么话怕影响温瀚辰开车，她坐在副驾驶座上一直默默地捯饬着手机。打开一个微信好友，思考了半天，确认发送了一个转账红包。
她靠着椅背，望着车窗外一路的风景和赶着上班的人群，在心里给这座城市的人编造各种幸福的人生故事。
直到，温瀚辰的越野驶进校门。乔翘微坐直了些身子，瞄见后视镜里一辆橙色的小电瓶车，和坐在上头依旧注视着车子的人。
她刚转进教学楼班级楼层，目光触及教室门口早已等候的男生，低头思绪了几秒，迎面上前。
既然她选择原谅他之前所做的行为，张彦在她妈妈身上也出力了不少，她也不必再躲避着不和张彦有任何接触。
“嗨。”
张彦倒是看见乔翘坦坦荡荡的过来打招呼，有些无措。
“上回...我...不好意思。”
乔翘回想了一下，那天她请张彦帮忙在刘奔面前假扮男友，刘奔几句损人的话一出，他借口催菜却一走不回。
但是，她一点也没生他的气。她请人，还是张彦这种爱惜自己尊严的男生，去配合她面对刘奔那种只会戳人伤疤的人，其实是她选择伤害了张彦。
她很想和他说声对不起，但张了张口，还是没把两人的见面弄得那么尴尬。
“钙片是你寄给我妈妈的吧。”
“是。”张彦点点头，又坚定的道：“你那个钱，我不会收的。”
“我也是昨天才听我妈妈说起钙片。真的很谢谢你，我也托朋友在国外买了，所以以后你不需要再给我妈妈寄这些的。”
“...”
“钱，你收了吧。”
“...”
“张彦，我不想欠你。”
乔翘下了决心，她睨了眼时间，对张彦礼貌点点头道别。然后，也不等他还有什么话未说，径直绕过他往教室里走。
一早连上四节课，中途不必换教室。
等最后一节下课铃声响起，乔翘收拾好书本和金沁儿、陈琪走出教室，一眼瞧见门口竟然还在等待的张彦。
她敛住眼中的神色，默契地同两个室友点头交接，等过道人群走散，只有他俩的身影。
“是有话要同我说？”
“嗯。”
她不想另找地方坐下来相谈，重新返回教室，寻了前排的位子坐下。
张彦脱下背包，那和她差不多洗褪了色的表面就亮在桌面上。许是看见她的注意，又把包从桌上拿下，放到自己的大腿上。
“我...”
“你想说什么？上回的事，其实怪我，我预见过那种情况发生，还是请你去帮了那个忙。对不起。”
“不。是我。”
张彦垂下头，神情在忍着什么让他痛苦又纠结的东西。乔翘看见他垂放在桌面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手背青筋暴起。
“我太自卑。我自以为是，怕你们瞧不起我，以为自己不去表露我家很穷这条信息就不会被人发现，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乔翘反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她和张彦的家庭背景差不多，甚至比张彦的家世更复杂、更困难。她也自卑，但她从来不忌讳别人发现自己的家很需要钱，她也很需要钱。
她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是她给她妈妈一个失败的婚姻和感情。
“张彦，我从来都没有觉得你家世贫困，所以你整个人就是失败的。”
“可这世上谁不现实。在北城，从学校读书开始就有同学开始攀比家里的零花钱，身上穿的名牌衣，等出了社会我即使每月能赚一万两万，也比不上那些畜生就含着金钥匙的人。”
“我不懂，你为什么非要和他们比呢？”
张彦慢慢抬起头，他的目光一怔，抹去眼里浓浓的自卑落寞。
他有些着急，想解释：“乔翘，我知道你不是那些人。从我第一次无意漏出自己不是城里人时，你当时完全没有看不起我的身世的意思，还愿意带你妈妈去找我当乡医的姥爷看病。所以后来，你和温瀚辰每走近一步，我就嫉妒他，我...”
乔翘不想去琢磨他后面没说完的话，起身。
“张彦，别去想太多。”
她往前走了一步，见张彦差点抓着她手腕的夹板，后马上往上改抓到了她小臂的位子。
他脸色看着不大好，问：“乔翘，你也要彻底不理我了吗？”
乔翘摸不透张彦话里的“也”是什么意思，她动动手臂，张彦没打算松开。
“我们是同学，你也帮过我。”
“我知道我太过自卑，我也知道我做了让你还未真正放下的错事。但我真的想做些弥补，才擅自主张翻看我姥爷的单子查到你家的住址，给你妈妈寄去两瓶钙片。”
“张彦，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可能我的做法不能让你一下子接受，但你如果站在我的角度去看这个问题，你就能理解我要把钱还给你的理由。”
“因为他？”
“不只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