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温瀚辰在厨房里洗涮碗筷,她窝在两人沙发上准备接下来的期末考试。眼前亮过一篮洗净的冬枣,一张口她欣喜吃下一颗小石块大小的枣子,甜香沁人。
“自己吃。”
温瀚辰将水果篮放在她怀里,又细心准备好垃圾桶在她身侧,自己又如个家庭主妇一样返回厨房。
嘴巴满足,学习的脑袋瓜子更加有了奋斗的使命。
她正换了个姿势看书,手机来电。这个时候会给她打电话的,一般只有刚下班烧好晚饭的秦舒。
“喂,妈妈。”
“翘翘啊,饭吃了吗?”
“我吃过了。你呢?”
“妈正在吃呢。”
秦舒说着,大口吸溜了一口,证明自己没骗女儿。
“妈妈,你是不是又在吃挂面了?你每天早出晚归的上班,回来就吃这点面,没营养的。你忘了上回在...”乔翘瞄了眼厨房,下意识压低音量:“上回张爷爷嘱咐的,你的膝盖疼,有一个原因就是吃得没营养。”
“哎呦。早知道不去看了,你这每回打电话都把人家张爷爷的话挂口边,这可还行?”
乔翘顿时撒了尽,嘟囔:“妈妈...”
秦舒顿然发觉自己刚刚起了怪脾气,她岂不知道女儿远在千里之外只能这样关心自己的身体,有点愧疚。
“翘翘,妈妈不是怪你啊。你看,你给我寄回了两大瓶外国的钙片,妈都吃着呢。”
“钙...钙片。”
秦舒放下筷子,拿起桌上摆的整整齐齐的钙片。
“对啊。咦,不是你寄的?人家快递员说是北城寄来的啊。”
“我没有,上回张爷爷是说你要补充钙,我拜托欣然联系她朋友买了两瓶钙片,可她朋友要元旦回国才能带回来。”
她突然害怕是谁的恶作剧。
“妈,你吃了几天?”
“从寄到就开始吃了。十来天了吧。”秦舒大概猜出乔翘的那些坏想法,宽慰:“你放心吧,妈没事。我让楼下的小宝看了,他说是国外正品钙片。”
“那就好。”
乔翘舒了一口气,牙齿一咬,忘记嘴里还有一个枣核,正巧磕了上下牙关。
哎呦。
手机里头的秦舒听得吓了一跳,连厨房里准备清洁收尾工作的温瀚辰也探出身子,在厨房门口观望她的情况。
乔翘捂着牙,吞出一颗枣核来。她抬眼,见到厨房门口睨着自己的温瀚辰,委屈嘟嘴,用口型说了“枣核”二字。
那人听明白了,好笑的摇头。倒是没来打扰她继续通话,又返回厨房。
“翘翘,怎么了?”
“妈,没事。忘记嘴里的枣核,牙咬着了。”
“你这孩子。哎,这两瓶钙片怎么办?我还吃么?”
乔翘也是没有什么主意,既然在国外留学回来的小宝都替妈妈辨认过钙片的真假,这钙片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
问题在于,寄送的人。
突然,她大脑一个激灵。
手机里头,秦舒又在着急找她。
“翘翘?”
乔翘瞄见温瀚辰褪下围裙,关了厨房的灯,往她这边走来。
她不自觉着急,道:“妈,您继续吃吧。”
“哦。是...是不是”秦舒也有了新的想法,说出:“张彦?”
乔翘挪着身子,给温瀚辰让出一块沙发位子。他伸着懒腰放松自己的长手长腿,随手拿起她的一本德语中级阅读课本翻看。
身旁有人,乔翘换了别的话题和秦舒继续闲聊了几句,没多久秦舒想起手机话费,又像之前一样催着两人都挂了电话。
她放下手机,看见温瀚辰在翻看着她课本里的一本德语小说的小段章节,凑近他的身侧,是《少年维特之烦恼》里维特告别已是他人妻子的暗恋对象——绿蒂,无望以死殉情的最后篇章。
课堂上,教授曾很细致的讲解过这个必读的德语文学作品,乔翘已是对这个对于男主人公来说悲惨的爱情故事很有兴趣,她跑到图书馆花了一两个月时间,才大概读懂整一本德语小说。
“你看得懂德语?”
温瀚辰侧头看了她一眼,回:“和我妈妈学过些皮毛。”
乔翘听闻,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将脸靠在温瀚辰的胳膊上,又是把这一小段章节默生读了一遍。
突然,温瀚辰从他一丁点德语基础的阅读中,强行拉回思绪。
“你想听我妈妈和我继父的故事吗?”
他把书翻面合在大腿上,望见乔翘微抬起头,很平常的看着他。
“我没和你提过我爸爸吧。他在我两岁那年,我还没来得及对他有什么印象,有一天厂里着火,他逃出来后又跑回去救自己的工友,牺牲了。刘奔...他就是我爸救出来的其中一个。”
温瀚辰头一次听见“刘奔”这个名字,但他听着似乎并不感到陌生。他沉默地搂过乔翘的肩膀,手指抚开乔翘紧张的握紧的右手手指。
听乔翘继续,讲述着:“小时候不懂事,以为刘奔是报答我爸爸的救命之恩,才常来我们家帮忙送点吃的或者修个水管。后来厂里就有人有了闲话,我妈在我十岁那年第一次把刘奔正式介绍给我,问我的意见。刘奔和我保证,他说今后刘叔叔会像变成爸爸一样保护她和妈妈。”
她的声音顿了顿,感觉温瀚辰把她楼的更紧了些。乔翘顺着温瀚辰的动作,伸手回抱住他锻炼的没一丝赘肉的腰身。
“头几年,他对我们真的很好,也很爱我妈妈。可后来,工厂倒闭了,他和妈妈都下工在家。但“人言可畏”这东西真的太可怕了,他开始听信一些人的谣言,觉得老天爷对他的生活不公,每天酗酒来逃避现实,甘愿颓废自己、不求进取。”
“你妈妈为什么没选择和他分开?”
“我小的时候,妈妈说刘奔只是一时想不通,他会变的。他那时隔几天才发怒一次,我便信了。现在...我不知道。”
乔翘说的有气无力,她一点也不想回忆以前的日子,只想把它当成一个陌生人的故事讲述给温瀚辰听。
“温瀚辰,这就是我的家庭。不争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