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泪的动作一顿,温瀚辰感觉自己的大拇指指腹像是不受大脑控制般,不自觉压在乔翘的脸颊。
真的只是一秒钟的时间,他的理智回归,目光触及到乔翘的面颊时,他瞬间抽回了手。可指腹的印子,还是在乔翘的脸上留下浅浅的红,在那泪水的冲刷下越加明显。
“我们不闹了,好吗?”
“我没有闹。我是认真的。”
“认真的说分手吗?在这种情况下?”
乔翘顺着他的话看了眼两人此时的状态,衣衫不屡、发型凌乱,确实不像是在说分手的情侣该有的样子。
她也不顾自己动作时滑落在腰间的被子,跪着伏上前靠近着温瀚辰,她的右手抚摸在他紧绷着的脸颊。
手心还能感触到他下巴处新冒出的胡子青茬,刺刺的。
“温瀚辰,要不...我们就这样饶过彼此吧。”
“我说了,你在误会我的意思。”
“哦?”
乔翘眉头一跳,她的手还贴在他的脸上。
突然间,她想等他的解释。
这会儿,改成温瀚辰撤下她的手,紧紧的握在手心。他重新拾起被子,将她的身子小心翼翼的包裹好,一并抱住。
“乔翘,我不能就这样要了你。对你来说,还不公平。”
乔翘低头一笑,这个解释可真是官方。
“什么公平不公平。是因为宋冉吧。”她看见温瀚辰的眸光一亮,摆着手制止住他接下来的话,赶紧接着说道:“不要否认了。宋冉那个遭遇就是你心里的一根刺,即使是可以连根拔起,可这根刺的洞窟在你心里是无法痊愈的,对不对?”
“...”
“可你知道吗?她也会是我心头的一根刺。你过不去这个坎儿,到最后我也没有勇气陪着你一直遥望着对岸。她现在生病了,就算你愿意牵着我的手,可你的父母、她的父母还有你们的未来不会答应的。”
乔翘忍住胸腔散发的酸涩,从温瀚辰的怀里抬起头,她此时的视线只能看见温瀚辰优越的下颌线,心头酸痛之意泛滥让她害怕。
突然,温瀚辰将她拉出怀里,眼眶微红直盯着她的面容。
“我做了那么多,努力了那么多,可你在逃避什么?”
乔翘歪头,“没有。”
“我母亲和你说什么了?”
“没有。”
乔翘裹着被子下床开始找自己的衣物,突然她的胳膊被人抓住,她随着那个大力站直了身子。
温瀚辰沉声,“你真要放弃?”
“嗯。”
良久,她听见温瀚辰叹了口气。
“你今晚睡这。”
下一秒,她的听觉全跟着温瀚辰下床穿衣的动作蔓延到了外头,随着大门“嘭”地一声,这个小屋如同她今晚刚到时一样冷清的吓人。
。。。
接下来的一个月,602女寝的三个女生觉得乔翘更加孤僻了,表现就在疯狂的学习、家教兼职、学习、家教兼职,一星期七天能跟她们几个待在一个空间的时间也只有睡觉的那几个小时。
她们三个趁乔翘不在的时候,热烈的讨论过原因,越发认定之前有关于分手的猜想。
这样一来,她们更加不敢去打扰乔翘此时故意让自己维持的状态。
反观乔翘,头几天她严重失眠到天亮才能稍稍入睡,这样的状态下导致上课注意力难以集中,随堂测试的分数掉到历史最低。加上她搭乘公交赶到补习学生的家中,身体已经累到了极致,上课也是强打着精神硬撑着。
很快,乔翘明白自己这样的状态是不行的。
之后,她就也成了寝室另三个人眼里的样子,成了一个不问世事的学霸。
日子过着过着就进入了北城的春天,阳光明媚、天空蔚蓝,连带着北城里的人都有些懒洋洋的悠闲的过着日子。除了大四毕业季准备研究生面试的那几百万号的毕业生。
西华政法的考研面试即在今天全面结束。
金沁儿一早就在寝室里收拾好自己,等着像上回笔试结束一样在第一时刻、第一地点为季林奇庆贺。
她转头睨了一眼难得在寝室待着的乔翘。
“翘翘,咱一块儿去吧。”
乔翘微愣,“去哪?”
她干干净净的眼神充满着疑问,反而让起意的金沁儿不好意思了,眨巴了几下眼睛。
“去...去接他们啊。今天是我们学校的考研面试。”
乔翘算是反应过来了,她瞄了一眼日历,上头还有很早以前特意画好的红圈。这样明显的标记,可她今天硬是抗住没让自己往别处去想。
可惜,还是触及到了。
“我等会儿有事要出门。”
金沁儿不依不饶了,句句堵住她的各种借口:“今天图书馆闭馆,自习教室又被占用当考场,你还不用去做家教,有什么事啊?”
乔翘无奈一笑,反问:“我还不能有其它事儿吗?”
“你就当陪我去一趟,好么?”金沁儿牵着她的手,晃悠,“翘翘,情侣之间冷战下去,结果会很恐怖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耐不住性子,决定和乔翘挑明了说。这段时间,乔翘虽然和往常一样淡定的生活学习,可看在她们几个人的眼里是揪心的很。
再这样下去,人的精神会被自己无形中掏空的。
“我和他分手了。”
金沁儿撒娇的劲头瞬间被人从头顶给无情的抽了去,她愣愣的看着抬眼平静看她的乔翘,半天张着个嘴没了反应。
这个结果,虽然她们心里都有点数,可从乔翘嘴里亲口听到又是另一番滋味。直到她一个人候在考场警戒线外围,木木地杵在一颗大槐树下等待,耳边还是乔翘那声冷静的吓人的回应。
她的前额被人轻敲了一下,抬眼看见是考完瞬间放松了的季林奇,刚一笑想为他庆贺,视线瞥见后头不声不响在她四周不着痕迹打量了一圈的温瀚辰。
再接着,她的视线里又闪进一个恬静的女孩,陌生的面孔。她嘴角沁着甜美的笑,伸手递了一瓶新买的矿泉水。
“阿辰,水。”
温瀚辰感受到金沁儿的目光,依旧接过水道了声谢。而那个女孩又将怀里另一瓶水递向了季林奇,嘴角还是映着柔柔美美的笑意。
金沁儿本就这段时间对温瀚辰有点不好的猜测,这会儿见到他身边多出一个陌生的漂亮女孩,脑海里头乱七八糟的剧情瞬间涌入。
她更气的是,自个儿这没个眼见的男朋友竟然还对着那个女孩子笑,顺带接受了她的那瓶友情附带赠送的矿泉水。
鼻子哼了一声,她转身即走。
待季林奇着着急急打了声招呼,紧跟着金沁儿屁股走后,宋冉藏在衣袖之下的手指甲揪紧着指关节。
“阿辰,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宋冉抬头望着温瀚辰沉默的侧脸,看见他的下颌线慢慢松弛了不少,他回头看她,不带任何意思的一笑。
自那回宋冉执意带乔翘去温家解释之后,她的病情反反复复,不得已傅璎动用私人关系安排宋冉先去她大学同学的专科医院暂且先入院治疗。
温瀚辰是不知她今日会来的,等他出了考场拿到手机,看见十来个未接电话时,发觉自己内心竟有一丝期望,却得知宋冉在医院不见了。
好在,走出考场大楼第一眼就看见在警戒线外默默等候的她。
“我送你回医院。”
“我们去找找乔翘吧?”
温瀚辰脚步一顿,手微悬在宋冉后背的上方,大概形成一个保护的状态。
他道:“走吧。”
。。。
酒吧。
季林奇一想起今天一下午在金沁儿面前没得到个好儿,他心里就憋得难受,可想来想去他也没想到自己今天做了什么让人不高兴的事啊。
他一口闷下一杯酒,瞥眼却见今晚被自己叫出来的兄弟竟然在这里慢悠悠的陪他喝水。
水。
那瓶水。
不对,什么水,是那个女生。
“我丫叫你来陪我喝酒,你来陪我喝水啊。”他伸脚踢了踢喝着水眼神却有些迷离的沈风,“一个个都是怎么了!蔫了?”
临近论文答辩的日子,范澄这几天刚从老家回来,他这学期在老家一所律所实习,起初压力大一天喝好几杯奶茶,不知不觉胖了十来斤后,一下定决心把奶茶给戒了,有空就跑健身房健身。
现在一见,他原本就大块的身材,更成了标准的肌肉男。
他情商比寝室另三个稍低一点,但也看得明白今天这两人心情都不是很好。何况一向是四人齐出动的302男寝,今天还少了一人。
范澄主动打着圆场,端起酒杯和季林奇碰杯,道:“来来来,哥们儿陪你喝。”
他仰脖一喝完,见季林奇还端着酒,推推手引导他就着酒杯喝下。
一杯烈酒入喉进胃,季林奇下意识的顿了一下,待这灼热的感觉渐渐淡去。
“瀚辰和乔翘分了。”
这抹不轻不重的声音,夹杂在特聘的酒吧歌手的歌声中,可是沈风和范澄两人却都听见了。四道目光集聚落在季林奇的脸上,似乎都想在这昏暗的场景里看判断他这句话的真假。
季林奇就在今天下午也是他们俩这幅模样,不相信,也不能相信啊。可是,金沁儿挂着脸一副在这件事上站定了她姐们儿的队,一字一句地告诉她是乔翘亲口承认的。
离开前,还落下一句“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
他真是有口莫辩了。
“瀚辰身边有个女生。挺漂亮的,我第一次见。”
沈风眼皮一跳,他的目光从舞台上的歌手转移到季林奇的脸上,仔细端倪了许久。
“我说...”季林奇甩开有些迷糊的脑袋,他瞬间清醒了不少,沉着声音略显痛心的对着沈风问:“你和瀚辰究竟怎么了?”
“...”
季林奇推开拦他的范澄,又问:“真是为了那个女人?”
沈风睨他,“不是。”
“那外头怎么传你们兄弟俩为了个女生大打出手,撕破脸面?”
沈风一个起身,暗骂:“放他个p。”
自觉得这样还不顺快,他熬了一晚上没喝一口酒,此刻端起洋酒瓶直接灌入口中。咕噜咕噜了好两口,黄澄澄的液体从他的嘴角滑落,隐匿在他的灰色毛衣领口。
一放下酒瓶,在小茶桌上一磕。
他放开喉咙再次大骂:“放他娘个p。”
季林奇一下子也被激火了,他站着俯身看他:“那你和瀚辰究竟闹什么变扭?”
“tmd你今天看见的那是宋冉。”
沈风也跟着站起,开喉:“宋冉!”
一瞬间,原本主打清酒吧经营的场所被这三个年轻男生此刻剑拔弩张的状态给打碎了。一旁的服务生看着这清静,想上前也深怕这其中一人会气急了抡起酒瓶砸人,犹犹豫豫没赶上前。
范澄算是最清醒也最弄不清头脑的一位,他一个大块头对着酒吧内的服务生和其他客人低头赔礼,然后低声压着身旁这一左一右两人在沙发位坐好。
他见那二人听他的话一同入座,忍不住开问:“宋冉是谁?”
话音一落,范澄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暗骂自己在瞎问什么。
可范澄不清楚这个人名,季林奇倒是听说过的。还是一次温瀚辰大一刚入学不久因为回寝室晚归三次得了个并不是很严重的小通报,他头一次见到温瀚辰的父亲,那个不怒自威的男人背对着寝室的大门压着声音怒斥着眼前的少年。
“我们让宋冉在国外待着,是令你在这胡闹的吗?”
那一回,他原本以为自己快速避开躲在门外没被里头的人发现,结果后来温瀚辰约着他到了操场,没提他听到了多少信息反而说了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
这那以后,他就认定了温瀚辰这个哥们儿。
因为他绝对的信任自己。
季林奇突然间磕巴起来,看着吼完后像是松了口气的沈风,道:“她...她不是决...决定不回来了吗?”
“鬼知道。”
沈风端起那瓶被他放下的酒瓶,又提起往嘴里灌。
酒这东西,你不碰它,还能忍住心里那点渴望。
可是一旦破戒了,那你是逃不了它的魅力了。
烈酒烧喉,沈风甩去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人影,闭着眼接着猛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