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每个毛孔都充满紧张感的死寂在客厅弥漫开来。
路冥恍惚间都觉得时间冻结了，耳边才传来少年的说话声。
江沅摸出枪，扬手扔在实木茶几上，碰撞发出一声闷响，打破了室内沉寂。
他晲着轮椅上的人，神色一片清冷。
“我要退出。”
声音不大，每个字分量都格外惊人。
垂首候在一旁的几个黑衣人面色顿时如铁灰一般，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消息。
周身的压抑感不仅没有消散半分，反而形成了另一种难以言说的暗潮。
空气之中仿佛都涌动着波涛。
老爷子目光如炬，瞧着面前这个一手栽培起来的少年，冷然笑了两声。
“阿沅，你知道规矩的。能从无念堂走出去的只有死人。”
路冥都急得冒汗了，少年还是波澜不惊的语调。
“知道。”
老爷子双手搭在轮椅扶手上，对于他的淡然没有丝毫惊诧。
他培养出来的人是什么性子，他最清楚。
“看来你是想好了。阿沅，你说出要退出那一刻，就该知道你放弃的是你的命，以及未来掌控两道的无上权利。”
十三年了，这个孩子始终对他，对无念堂怀有敌意。
他一直很放纵他，不强迫他做不想做的事情。
可最近几年少年的抵触心理变强了。
最近更甚。
本以为他这几次动用势力是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却不曾想，事情一解决完，他的想法竟然是退出。
少年坚决无比的眼神告诉他，他就是要和这里划清界限。
哪怕是拿命做代价，他死，也不做无念堂的人。
而是什么让他下这样的决定，无从得知。
“阿沅，你是我选定的人。如果我亲手培养的人，不能为我所用，那么，我宁愿毁了他。”
“我今日最后一次纵容你。收回你的枪，我当做没听到过你的话。”
“否则……”话音稍稍停顿，老爷子眼里掠过阴狠薄情，“你就凭本事走出这里吧。”
随便说个字都能让两道为之震颤的人，对少年的宽纵已经是最大限度。
江沅没想了解眼前的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只知道他的话是一种威胁。
既然他不能为他所用，那么……毁了就是。
四目相对，江沅勾起了唇角，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也矜贵清冷的不成样子。
“不为任何决定而后悔，是你给我上的第一课。”
第一堂课，足以令他铭记一生。
老爷子当初逼他做的选择，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现在他要再做一个决定来让人生回到正轨……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老爷子听到这话，大笑出声。
目光却还是一如既往的阴鸷深沉。
“不愧是我带出来的人，好啊，好！阿沅，你果然成长了。”
话音刚落地的同时，他的笑意也完全消失在了脸上。
唯独眼神散发着骇人的幽光。
老爷子盯着少年未曾改色的面庞，缓缓抬起右手。
江沅知道，他这是在吩咐那些隐藏在暗处候命的人做准备。
无念堂的人办事效率向来有保障。
这会儿别墅外面应该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