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褚戈一双星眸直勾勾地看着她,毫不避讳,方漾后退几步直接被逼入墙角,另一只手往前反抗,按上他的胸膛。
“……”
陈褚戈止住了动作,垂头看着她的手,方漾倒是不自然了起来。
那里滚烫而热烈,心脏的急剧跳动仿佛通过手掌心传达到四肢,紧跟着就是腿软。
狭小的空间里,空气变得闷热起来,要叫人出不过气了。
方漾被陷入一团绵软的空气之中。
抓哪也怪怪的,跟耍流氓似的,于是情急之下把手搭上了陈褚戈的肩膀,还用最大的手劲儿扳住,用力捏了下表示警告。
别过来。
“……”
陈褚戈被她逗笑了。
“陈褚戈!”方漾嘴巴痛得很,又看这人不当回事,还跟流氓似的在那笑,气得耳根都红了。
女生是用了劲的,但力道怎么可能抵得过男生,方漾想起以前看知乎上说强奸犯根本不可能会让被害者有使力气的机会,现在亲身经历起来,倒是有些感同身受。
“方漾,”陈褚戈歪头,用指尖去捻了下眼角,眼尾带笑:“我从来不跟女生搞暧昧,你是第一个。”
“……”
方漾冷笑一声,心想那我还得谢谢你?我还挺荣幸?
方漾没说话,陈褚戈也不想听她说话。
他看了看,突然用指尖抵上方漾捂着嘴巴而暴露在外面的手背,什么都看明白了似的:“你这是……嘴痛?”
女孩睫毛弯弯的,本来半敛着眼皮,这会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她皱着眉,厌恶地偏了偏头,语气里这次添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强硬:“我要走。”
陈褚戈星眸半敛,他叹了口气,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行啊,让你走,先把手拿下来。”
方漾懒得跟他在这掰扯。
不想继续呆在这古怪的、充满暧昧氛围的空间里,找了机会猫下身子要从侧边钻出去。
陈褚戈比她高出一个头,一把拉住她,把她整个人跟虾米似的捞了回来。俯身,扒开她的手,在离她嘴唇的前一厘米停了下来。
偏了偏角度,他的吻落在女孩唇角。
“……”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就是蜻蜓点水,只是短暂地停留了一会,离开之后,那点儿温热的细微湿润,柔软的、皮肤相贴的亲昵也仿若隔世,很快消散。
“……”
“……”
陈褚戈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做,顿了下。
“你——”方漾瞪大眼睛,这时候顾不上嘴巴里的泡了,想骂人又不知道骂什么,涨红了脸,狠狠地踩了他一脚,“混蛋!”
陈褚戈突然被这一个力道狠踩下来,吃痛地跳脚地转了几圈。呲牙咧嘴地看着方漾跑到洗手台用水反复洗了好几遍嘴,走之前还气得给他比了个中指。
陈褚戈:“……”
-
方漾回到礼堂,只觉得嘴巴干的已经起了皮,跟着了火一样,比刚开始去厕所之前更烫了。
简直是个流氓啊!!!!
她前世怎么没发现陈褚戈就是个伪君子呢,竟然还会喜欢他三四年?不就是那张脸?除了那张脸他还有别的?
陈一澄看她回来的时候脸上两片红晕,像是刚受了气的样子,整个人心不在焉,嘴里还不停地碎碎念,像是在骂什么东西。
“你没事吧?这是怎么了。”陈一澄放下手里的奶茶,关心地把手贴在她脸上。
这么骤然的凉意贴上脸,方漾手臂上直接被激起一层小小的疙瘩,她惊醒过来:“我——”
陈一澄等了会:“嗯?”
“……”
“没什么,我没事,我,”方漾说出口的话干巴巴的:“我有点渴。”
除了生气,方漾还挺委屈的。嗓子又干又涩,整个人也难受的要命,方漾的生理健康告诉她,眼泪已经到眼眶了。
陈一澄手忙脚乱地给她递奶茶,方漾吸上来一口,黏黏的味道滑进食管,方漾只觉得这玩意一点都不解渴,她更口干了。
她忍住难受,看了看陈一澄:“我不想看了,想先回去。”
“可是,”陈一澄为难地拉着她:“下一个就是韦泽了。”
方漾:“……”
“我,我我,我对天发誓,我不是为了韦泽才来看这个比赛的。”方漾当然知道,陈一澄跟她提的时候都还没跟韦泽见过面,都还不认识呢怎么可能是为了他。
陈一澄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老实交代:“但我确实是,看了比赛有他,才不想走的。”
方漾:“…………………”
这朋友没法做了。
“那你看吧,我先回教室了。”方漾说完站起来就要走,陈一澄下意识地去抓她的手。
台上已经站上了即将要表演的选手,后排一直忍气吞声的女生左瞧右瞧看不见,急了:“你们到底看不看,不看就走,别挡着别人行吗。”
“抱歉。”她小声说。
方漾又憋着气坐了下来,鼻尖红红的,像只悲怆的兔子。
陈一澄微微颔首,抱歉地笑了下,劝她:“就看完这两个,看完我们就走,行不行?况且这会正是陈褚戈呢,我们班的,好歹要撑个场面呀。”
“谁要给他撑场面。”方漾一听是这个混蛋的场,气得直接取了外套脱下来盖在头上,身体没骨头似的下滑装死装睡。
一副谁也别理我的样子。
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她的怨念和烦躁。
陈一澄挠了挠头发,不懂她去个洗手间怎么回来还搞得跟便秘了一样。
“……”
“这个男生太帅了吧,他一站上台,不打光,一个低头,那个氛围直接就有了。”
“侧脸满分,下颚线完美,宽肩窄腰,我爱死他的脚踝了我天,他是几班的,哪个年级的?打听到他要唱什么没?”
男生出场就引起了一阵喧哗,白衬衫的衬托下唇更显殷红。高腰裤突显身材,往上一提,露出脚踝,踩着一双球鞋,在台上张望了下。
看了半天没扫见那张脸,陈褚戈漆黑的眉眼精致,掀下眼皮,掩盖住那一分不被人察觉的情绪。
他闭眼,慢慢地进入到那个氛围里,回想起刚才的事,微不可见的,竟然有几丝笑意。
那个吻像是余后甘甜的清泉水,只能回味到一丝的甜,多的是几分涩。
陈褚戈渐渐地静下心来,开始唱。
“跟他结束,她与他在一起。”
衣服蓦地被方漾掀开,她坐起来,不可置信地看向讲台。
全场屏息凝视,一眼不眨地盯着舞台上的男生,灯光柔和,空气里的颗粒沉沉浮浮,飘荡在他身边。
陈褚戈闭着眼睛,声音清润,声线低沉,一开口就是意境。
第一句饱含沙哑,像是悲痛的失恋的那一者,词曲间有淡淡的哭腔,似假又真。
两秒的停顿拿捏地相当好。
如果说第一句的咬腔像是隔了一层纱,作为一个引子。第二句就直接被撕了开来,现在,才是正式进入这首歌的时间。
“你小心,一吻便颠倒众生,一吻便救一个人。”
“一吻便偷一个心,一吻便杀一个人。”
这是——《处处吻》。
洗手间的一幕幕直逼方漾,每一句低沉磁性的男声,都像是催眠洗脑咒,逼她不断回想起那个落在唇角的吻。
她瞳孔皱缩,直直地盯着舞台上的男生,指甲抠进指甲缝,指尖泛白。
“你爱人吻却永不爱人”
“练习为乐但是怕熟人”
男生已经掀开眼皮,看见她,方漾撞进他刚好的眼神漩涡里,和他对视,突然觉得心口像是被人揪紧了,呼吸不畅。
陈褚戈擒住她的双眼,没有笑,一对黑眸纷繁复杂,里面有很多她看不懂的情绪。
但是或许就是这样的人才更让人着迷。方漾思绪纷飞,一时之间纵横交错。
有一瞬间恍惚得像是回到了前世。她其实心里清楚得很,能让她惦念这么久的少年,无论怎样失意,终究还是有他的底气。
“似花瓣献枝”
“叫花粉遍地”
全场的观众都安静而动容地聆听。
有人激动,有人沉吟,有人落下眼泪,有人心头呐喊。
就好像整个舞台都在他脚下臣服,少年站在台子中间,眼里像是一盆水,只盛了她一颗星星。
“……”
方漾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移开视线,咬牙。其实最令她震惊的不是这首歌,最令她震惊的是——
陈褚戈在十佳歌手的决赛上,明明唱的不是这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