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了,我就没有勇气进去了。”走到小区外边,我突然停住脚步,对林生说。
“我很抱歉。没有办法给你一个温暖的环境。”林生低下头。
“但我不会逃走,我依然会进去。”我抓起他的手,笑着说。
“从小到大。家里一直是这种状态,在我爸面前,我从来都不敢反抗,在我妈面前,我没有像别的孩子那样,软绵绵地撒娇。所以,我家和你家,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冰窖和一个火炉。”
林生牵着我,继续往前走。
“我懂,所以我不会逃走的。你放心吧,我会陪着你。”
“落夏,你真好。”林生说。
“林生,你真有钱。”我回他。
住这么大的房子,我这个普通人已经无法估算他家有多少财产了。
“所以你是因为我可能有钱才不逃走的?”林生停下来,摁住我的肩膀,认真地问我。
“对啊。”我用力地点点头,生怕他不知道我是因为他有钱才留下来的。
“你这个小势利鬼。”他刮了刮我的鼻子,笑着取笑我。
“谁会跟钱过不去啊。真是的。唉,原来本姑娘居然傍上了大款呀,突然觉得未来一片光明啊。我是不是可以做那种贵妇人啊?”我玩笑着问。
“我会努力的!”林生突然猛得一点头,干劲十足地说了一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得了吧。我不想做贵妇人,贵妇人只会打麻将。我要做小仙女。”呼吸了外边的新鲜空气,我的心情变得好了起来。
对林生瞒着我的气也消了,不告诉我也挺好的。这样才能说明我不是因为钱才跟他在一起的。
“哪有脸这么圆的小仙女……”林生凑过来捏着我的脸,龇牙咧嘴地说着。
“胆儿肥了!”我伸出手,放在他腰上,林生转身就跑。
“别跑!”我追了上去。
林生带我到他读了11年书的学校参观,那是一所很洋气的贵族私立学校。
小学到高中一体化,学校很大,如果学生一起出操,一定很壮观吧。
里边又分成了三个部,小学部,初中部和高中部。
从小门进学校的时候,我们被拦住了,小门的门卫是一个老爷爷。
“爷爷,是我。”林生冲门卫笑了笑。
“哎呀,是小生啊。爷爷都不认识你了。怎么这一下子,长这么大了。”他把鼻子上的眼镜往下推了推,盯着林生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
“爷爷,我们好久没见啦。”林生和老爷爷寒暄起来了。
“这个小姑娘是?”老爷爷又做刚刚看林生的那个动作,盯着我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爷爷,我叫落夏。林生的女朋友。”我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
“好啊,好,好小子,都有女朋友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爷爷看着你从那么一点点,长到这么高。这都有女朋友了。好!”爷爷开心地戳着两只手。
“爷爷,我们进去走走,可以吗?”林生问他。
“可以啊,当然可以。”
林生从他背上我的背包里,拿出相机,在空中扬了扬。
“嘻嘻,正有此意!”我开心地轻轻跳了一下。
“慢点,别跳,高跟鞋呢!”林生赶快按住我。
这样别致的校园里,再加上她们几个给我整的这一套看得过去的行装,不出一组照片,那可就太可惜了。
校园里林荫大道的两边,种满了浪漫的法国梧桐。
林生让我站在大道中间,随意地走着,有叶子掉落下来,我便去捡起那些叶子。
每拍完一组照片,林生总是会沉浸在照片里,无法自拔。
他要细细研究他的构图、光、色彩,还有我笑得自不自然。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摄影可以成为林生这一生的某一部分,至于是哪一部分,这只能由他自己言说和决定了。
林生口中的小吃街在市中心的一条老街道里,路口是繁华的门店,拐进去以后,路面开始崎岖不平。
接着,那些小吃店的面孔就露了出来。
有小烧烤,有小面店,有扯凉皮的,有煎饼果子铺,有小火锅店,还有文艺的甜品小店。
林生家的菜都是大菜,看样子是阿姨知道林生要回来,特地精心准备的,但我却没怎么吃,其实味道很好,但坐在那儿,整个人都是僵化的,根本没有办法愉快地进食。
“落夏,你手上还拿着呢。先吃完再买。”林生见我还要闹吃的,居然不给我买了。
“你都住那么大的房子!连个煎饼果子都不给我买!”我脱口而出。
林生笑喷。他委屈地说:“那房子也不是我的,是我爸的。”
“你爸的不就是你的。”我说。
“那可不一定呢。”林生不经意地回答我。
“那也不能成为你不给我买煎饼果子的理由!”我振振有词。
“买买买。我怕了你了。我现在就给你买好吧。”林生赶紧掏出钱包,给我整了一个香喷喷的煎饼果子。
我也没办法描述我的心情,我确认了他出生在一个有钱人家,说有钱的意思是,我这普通人家肯定是没得比的。
我在想,我该怎么向我爸妈描述他家,他家的房子,还有,他的爸妈。
我妈是个爱钱的女人,爸爸发工资那天,她会从早上笑到晚上。
如果我告诉她,林生家住这么大的房子。她会不会立马逼我嫁给他。
应该不会吧,我妈爱钱,但她更爱我。
如果我告诉她,我不喜欢林生家里的这种感觉,我很压抑,没有办法生活,她应该会很担心吧。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让我考虑和林生分开。
我突然不喜欢自己的大脑了,一出现问题,就开始这样胡乱思考,想些莫名其妙的。
其实我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取决于我,取决于林生,取决于我和他能否一起走那么长的一段路。
林生现在会给我买煎饼果子。那以后呢,万一他遇到了一个给他更多温暖又长得更好看的女人呢。
他会不会把给我买煎饼果子的钱拿去给那个女人买油条。
奇了怪了,我怎么开始患得患失了。
“喂!你又在发什么呆?”林生突然吼我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