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的夏天是冷的。
闻雨泽讨厌那个夏天,连带着好几年的夏天一起厌恶。
那时候他研究生刚毕业,毕业答辩好不容易通过的那天,整个班级的人疯了一样在酒吧里嗨了一夜。
具体是怎么样的,发生了什么事,闻雨泽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他一直在喝酒,很多人都来劝他酒,他就一直喝,因为太高兴,他居然一直没有拒绝,最后他被灌醉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没在酒吧,更没在熟悉的寝室,而是在学校附近酒店的大床,他醒来的时候身边躺着一个熟睡的女人。
江盼秋。
江盼秋是他们班,也许是他们系最好看的女生,她的追求爱慕者众多,因为她的『性』格也很好,闻雨泽平时和她的关系就很不错,但也只是局限于同学,他很少和女生亲密。
毕竟闻雨泽当时有女朋友,女朋友比他小一届,是他的学妹。
就算是闻雨泽惊得大动作爬下了床,江盼秋也没有醒,她的皮肤滑腻而洁白,熟睡的她翻了身,被子从她的身上滑下来,光『裸』的身体暴『露』在阳光下,美好的一幕却让闻雨泽浑身冰冷而僵硬,他慌『乱』间只能迅速地穿上自己的衣服,从酒店落荒而逃。
可是他没有逃掉。
江盼秋当天下午联系上了他,说要归还他的校园卡和身份证,闻雨泽下楼去找她的时候,偏偏撞上了来找他的女朋友。
他以前都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闻雨泽一开始是不知道他女朋友在旁边的,毕竟他没有约他女朋友见面,他的女朋友为什么会出现,他再也不得而知,他当时只知道自己对不起江盼秋,他甚至一句道歉都没有就从酒店落荒而逃,而现在居然还要她亲自给他送东西过来。
江盼秋没有立刻把东西给他,她红着脸伸手抱住了他,柔声说:“闻雨泽,我喜欢你。”
“昨天……是我的第一次……”
“闻雨泽,你要不要娶我?”
他没勇气推开她,只能僵硬在那里,进退不得,而后仿佛老天爷帮他算好了一般,他的女朋友出现了,和他吵了一架之后哭着说了分手。
闻雨泽还是拒绝了江盼秋,理由很简单,他不喜欢她,他说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能娶你。
他是个混账。
可是他还是娶了江盼秋,因为江盼秋怀孕了。
刚毕业的时候,别人都在忙着找工作,而他在江盼秋的坚持下先结了婚,他租了一个廉价的出租屋,结完婚之后暂时将她安顿,而后自己在外打拼,而江盼秋因为怀孕,就安心在家里养胎。
有一段时间,他甚至开始接受江盼秋了,毕竟她算是受害者,她喜欢他,她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她的肚子一天天地大起来,而他刚进公司不久,因为拼命工作,事业渐有起『色』,生活仿佛一天天好了似的。
可是江盼秋坐不住了。
闻雨泽是不了解江盼秋的,他在大学最多的时候是在实验室,不然就是和女朋友在一起,只知道江盼秋深得男生的喜欢,但是不知道江盼秋的秉『性』。
江盼秋好玩,她『迷』上了赌博。
她和闻雨泽说,在家里一个人太无聊了,所以才去和人打麻将,去解解闷。
而闻雨泽确实没法一直陪着她,于是在她的哀求下默许了。
他对不起她,所以也竭尽全力地对她好,没法陪着她,于是把自己的工资全数上交给她玩乐,江盼秋不让他的母亲或者自己的母亲过来照顾她,他也依她。
江盼秋没有收入,全家只靠他的钱来生活,还要定期给江盼秋的父母寄去生活费,闻雨泽被生活搅得焦头烂额,江盼秋还是一如既往地去赌博,有时候甚至夜不归宿,他和她吵架,她拒绝妥协,她问他为什么不能给她更好的生活,她开始厌倦出租屋,她向往宽敞明亮的公寓。
她成天成夜地往外跑,闻雨泽毫无办法。
他们时常会吵架,一次吵架之后她跑出去,终于还是出了事,闻雨泽接到电话赶去医院的时候,他们的孩子已经没了。
流产后,江盼秋的情绪变得极其不稳定,她越来越焦躁,离开家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她终于把他自大学以来的存款输得精光,他和她大吵了一架,江盼秋跑了出去,而他居然没有去追。
第二天,江盼秋和他离婚了。
他第一次的婚姻,从莫名其妙带来的惊恐开始,持续了半年时光,而后结束。
他陆陆续续谈了几次恋爱,可是最终都告终,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江盼秋总是来找他要生活费,江盼秋说她已经不能怀孕了,这是他欠她的。
是的,是他欠她的,所以他无法拒绝。
他开始流连于酒吧,他最喜欢的那家酒吧环境优异,位置合适,他喜欢坐角落靠窗的位置,可是角落里面一般不让人坐,有也只是一个年轻女孩,酒吧的服务生笑容满面地告诉他,那个位置是那个女孩订下的,除了她允许,其他人都不可以随意落座。
她当时穿着一身的黑『色』,黑『色』的束腰衬衫,黑『色』的皮裙,齐至膝盖的长靴,明明是年轻纯真的容貌,却偏偏涂了烈焰一般的红唇,散落开的黑『色』长发其中一缕就贴在她的唇边,让人想为她抚去,她晃着酒杯,怔怔地看着窗外,对酒吧中众多男人的火热目光视而不见。
她很年轻,可能也就刚满十八岁。
他找了一个能看见她的位置坐下,发现她从来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坐着喝酒,坐上很久之后再离开。
他好几次去,她都会在,有一次她居然穿着一套学生的服饰就走了进来,周围人都在窃窃私语,有人蠢蠢欲动,他甚至看到有人在酒杯里下了『药』要端过去,他也终于端着酒杯走了过去,她转眼讶然地看着他,没有化着浓妆的脸庞干净美好,他问她,能不能坐在这里。
她浅浅地笑。
她听他说话听得认真,会忍不住告诉他她的家庭,他只要说上几句赞同她的话,她就会双眼发亮,双眼弯得像是两轮弯月一样。
他时隔了不知道几年了,本以为早已心死,不料却在一个特殊的地方,对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再次有了心动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