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张鹿重生以来,经历的第一次葬礼。
家乡的习俗,要为期三天。叫做功德。
外婆灵前跪了一天,谁叫都不起来。此时的灵堂气氛肃穆庄重。外公静静地躺在木板铺上。
几个子女们,轮流守夜。
这几天,天气都灰蒙蒙着,让人也十分压抑。
白天,张鹿和胡鸢就去看,能不能帮上忙,实际上,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只能在那边坐着,看着。
已让人去报丧,络绎不绝,外公生前的朋友们,都来哀悼。颜书勤的父亲也来了。
看到孝账内的孩子们放声痛哭。
在小城呼风唤雨的郑清明跟他的儿子同岁,看着他从那么一点长大。
颜老此时脑海里都有画面,哪天自己百年归西,颜书勤也得也得这么干。老眼都流不出泪了。
“老哥啊,你的身体一向比我健朗来着,怎会说走就走了?你们节哀。”
郑清明给颜老一拜,点头表示感谢。
燃香两支,递给颜老。
颜老掀起红毡,露出了底下的白垫,拈香跪拜。插香灵前香炉。
去世后一天,就要入殓,入殓前要“乞求”给逝者擦洗遗体。
大舅和小舅来执行,他们往附近的水源处。
扔下两红丝线系着铜钱。说:“用土地公买水。”
取完水后哭着回家。再去取柴草火灰。
由女儿,媳妇儿,在门口接着,倒在磁钵里,请来父母双全之人,为逝者洗净。
好命人用一双筷子,夹着白布,为逝者洗头面,梳头,再擦拭全身。
一边擦着,一边不断的对逝者说,已为你洗干净了,可以去见以前先到地府的祖宗们了。
洗净后,穿上寿衣。是当年过70岁生日的时候,穿过的衣服。
到大殓的时候,道人们不断的敲钟鼓诵经。
就在这时……有一盆水从四楼倒了下来,洒在了诵经道人的身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齐齐都抬头看。
郑清明问着旁人:“哪一户人家?”
有人回答道:“四楼。”
郑清明指着楼上大骂道:“卧槽他m的!”
几个兄弟直接跑到的楼上去。
胡鸢见状也要上去,不明所以然。张鹿一把拉住他,拦了下来。
胡鸢“怎么回事这事?”
“不要去掺和。我也是后来听说的,据说是嫌吵,泼下一盆脏水,外地人。”
“那有发生什么?”
“待会你就知道了。”
郑清明带人上去,直接踹门,把那家人吓得都不敢开。
混子本性出来,楼下还能听到,郑清明骂骂咧咧的声音。
那人一直闭门不出,郑清明狂踹,好像把这些天的抑郁都发泄出来。
这是出租房,用的是普通防火木门,直接踹烂了。
锁还关着,但是连锁的木边已经裂了。
进了门,看见是一个外地妓*女。房间内十分的污脏,还有一股腥臭味,郑清明深感恶心。
直接抢过,那女人手里那污脏的洗脸盆,接起水,往她身上泼了一身。女人脸色煞白,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脾气更加火爆的大舅舅,直接把她家都给砸了。
女人这下也气急了,电视机,电器全部都是摔坏了。这些都是房东的东西。要赔钱的。大声囔囔道:“我要报警,我要报警!把你们都抓去关。”
然后就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手机在房间内,郑清明一把拦住过道,她的去路。吼道:“有种你tm的就给我报!我就等着,你给我去报,赶紧去!要不要我手机借给你?不报你就是狗~娘养的!”
女人瑟瑟发抖,郑清明的样子实在太凶了,浑身都是杀气。好像她马上就会的被他打死。
女人直接下跪,拉着郑清明的裤腿,说道:“不要打我,我错了。我错了。”
大舅舅骂道:“m的,这种人就该直接弄死算了。”
郑清明看到大哥此时红了眼,他倒冷静了。连忙拉住:“先让老爷子入殓。”
然后对着那女的说:“你在这给我等着,哪里也不许去!”
虽然几人走了,还踹了几下烂门,是彻底的锁不上了。女人坐在地上戚戚地看着杂乱的家口中一直念叨:“疯子,一群疯子。”
没过多久,就见几个人下来了,没事人一样,继续安排逝者的丧事。
胡鸢其实很清楚郑清明的个性,绝对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社会上混了多年的人,虽然对家人兄弟很平和,但是那股子戾气还在,特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干这种事,真特么的,欠收拾!
但是看着张鹿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还是问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张鹿:“没事,我舅舅有分寸。那人跑了。”
大殓之后,每日早晚,舅妈捧饭,走到灵前,呼唤着外公:“您起来吃饭吧。”
视死如生,极尽孝道。
大殓祭棺之后,七日后,便开始送葬。
亲朋送的丧乐队,围满了小区的一圈,场面很是壮观。
外公生前的人缘很好,舅舅们在社会上也有一些名望。前来送葬的人很多,很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表哥拿着外公遗相,后面是棺木,子孙排在棺木后面,后跟着送葬的人,绕城一周。
最后的送别,鼓钦和弦管的余音犹绕,满街的看客,小城的人基本上都相互认识。打听,议论。
就能看到很多人围起来,有一些一鸣惊人的发表自己的见解和家族内部迷事。
张鹿随行,看到了他们的面部表情。
有胆子大的小孩子,就跟在队伍后面跑,走在他们旁边比划着,学着鼓手们打鼓的样子,争抢着地上的小花和“买路钱”。
丧鼓乐一浪高过一浪。
再回到原地的时候,火葬场的车就到了。
儿孙辈的送上最后一程,张鹿是外孙女就不必去了。
“天堂,安好。”
丧事饭在湖美酒店。
几个孙子孙女外孙辈的被安排在了一桌。
表哥表姐们,很久不见的,都在外地上学的都回来了。他们这些年的年龄,左右都差不过3岁。
上一世的张鹿都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跑,这一世,没有了。跟他们很少见。
哥姐们,看见胡鸢这个所谓的“妹夫”正在跟郑清明,一席上,郑清明一直给他们递烟,颜书勤也在一旁。
在他们认为中,舅舅身旁的不是大人物就是土豪级别的。在场大部分舅舅的朋友,都认识胡鸢,看见了都会打个招呼。
“小鹿,说实在的,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你就结婚了。”
而且还找年纪那么大的…说话的人是翠翠。
此时正在省城攻读博士,人家都说她是读书读到老了。上一世,她跟张鹿一样,也还未嫁人。
家人都替她着急。
“早结婚不是挺好的嘛。我是有人要就嫁呗,不挑。”
既然相爱,就早一点在一起,省的到年老,感叹光阴太短,红颜易逝,没多久就折腾不动了。
二姨的女儿妍妍,从小跟张鹿比到大的,说:“结婚这点,我就比不过你了。不过有一点,我比你早一年毕业。”
张鹿心道,这也要比?虽跳级了一年,但是读的是五年制建筑学。你大专本身也就3年。
郑家的孩子们,都是酒国英雄,还跟上一世一样,聚在一起,就喝了好几箱红酒…
这一世,张鹿不喝了,伤心酒,喝了失态。
依稀的记得,表姐们,喝完酒,要拉着她去理发店的。
张鹿找胡鸢拿了车钥匙,因为她知道,舅舅他们还有后续的安排。
会把这次的丧礼,朋友们随的钱,全部花了。这钱不能留。
会再回馈给他们,肯定会拉着胡鸢去陪酒。这些年来,舅舅也在x市,他们没少聚,也成了好朋友。
送表哥表姐们过去美人发屋。因为快过年了,她们也想换个新面貌。
在小城的郊区,那里有一座老味的房子。
砖木结构,三进式。
坐东向西,第一进就是理发店。第二三进是店主自己住的。
理发店,是私人房。
大门口悬挂着,白底黑字的牌子,写着“美人发屋”。店里面四壁都粉刷雪白。
左右两边墙壁上都贴着近年来流行的时尚发型。
现代的造型,老味房子,格格不入。
不过从一进门看过去,可以看到二三进,第三进还可以看到厨具还有柴火。
正中有大花窗,窗棂设计的很是别致。
透过空格,可以看到一二进只见的天井。
阳光充足,光线从花格里钻进理发店,映在地面上,形成有趣的光影图案。
店内的布局很简单。有四位男性理发师傅,两位女学徒。
为什么叫做美人发屋,是因为老板娘,颇有几分姿色,皮肤雪白,走起路来,腰肢一扭一扭,很有韵味。
表姐们都找到了自己的熟悉的理发师傅,谈笑自如,都是常客。
来了的人多,学徒服务不完,理发师就得下去帮忙洗头。
张鹿就是坐在一边,她不想洗,也不想剪,翻看着最近的流行发型。
“你不洗头吗?”一位女学徒问道。
看样子还有点怯生生的,张鹿看了她一眼,几分面熟,摇摇头。表示不必理会她。
“你不认识我了吗?”
张鹿实在想不起来。
“我是潘婷婷啊,以前和黄梦梦一起的。”
“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有事吗?”
潘婷婷惊讶于张鹿,竟然不发飙,还问她有事吗?当初还找人把她揍了一顿…
看着她停在店外的车,人家如今都开上车了,她还在这里当学徒!心里有点愤愤不平。
这么多年了,她跟胡鸢肯定分了吧!那种社会上的人物,女朋友哪里可能跟那么久的,于是想要给她找点不痛快。“你没和胡鸢在一起吗?”
“不在一起。”
潘婷婷听说不在一起!这下开心了。
于是自来熟地坐在了一旁,和张鹿聊天。
好歹也是多年有过几面之缘的嘛!更何况现在都长大了,以前的老事就当过去了吧。潘婷婷心里是这么想的。
“你知道梦梦现在嫁到哪里去了吗?”
“不清楚。”
“她嫁去宝岛了!”
“额?”
大陆女,嫁过去,比东南亚卖过去的,地位还低,如今的局势。
她还敢嫁过去宝岛?
那个黄经理脑子坏掉囖,条件也不差。一般来说,大陆这边嫁过去台巴子那,都是家庭条件不好的。才想这过去打工挣钱。
前几年,阿扁执政,台独问题闹得更凶。势力也更加猖獗。
其实到后来也很难根本解决两岸直接的问题,他们的问题是内战产物
50年以来,一直都与大陆相抗衡。
宝岛的普通群众大抵认为大陆人没良心,都在自相残杀,毒奶粉,宝马都可以是冒牌的。不屑为伍。
现在经济虽还可以,但再过几年,比大陆都还不如了。
潘婷婷见张鹿没有太大的反应,也没继续问她。继续说道:“前几年她还一直迷胡鸢,后面发现知道你两在一起,知道没戏,就开始相亲,相了好几个都看不中。最后一个专门介绍宝岛,新马泰的媒婆,给他介绍了一宝岛人,看着挺顺眼,也不顾家人反对嫁过去了。如今,也是过得很苦,经常跟她聊天,在家哪里需要干活,在那边是天天干活。”
张鹿叹道:“可不是么,在家事业单位班上着,找一普通男子嫁了,不是挺好的嘛!非得这么折腾。”
虽然和黄梦梦没啥交集,但是乡里乡亲的,大好姑娘,嫁到那边去,举目无亲,还是一阵唏嘘。
潘婷婷又问道:“那你呢,现在过得怎么样?”
“挺好。”
“看你都开上车了,我还在当学徒,真的是同人不同命。”
“呵呵!别人的车,不是我的。”
潘婷婷这下才舒服了,想来她还大张鹿两岁。如今着着腾腾,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
想来学习发型师,还得从学徒熬起,每天给客人们洗头按摩,这一双手,一到冬天,就红肿,生冻疮。
“那你现在在干嘛呢?还有在读书吗?”
“在x市大上学。”
看吧,她的同学们,都大学毕业了。
潘婷婷这几年看着,是十分后悔,当初为什么不继续上学。
人家现在这样好,自己在干嘛?
“胡鸢呢?我倒是好久没看到他了,你还有联系吗?听说他现在生意做的很大!”
“是嘛?我不清楚。”
张鹿此时倒是想知道,这些原来社会上的混子们,到底怎么说老胡的。
“是啊,想起胡鸢,我也是觉得他真的是个人才。他们同期出来的人,现在都转了正途,都做的还不错,不过胡鸢算是混的最好的了。你没和他在一起,倒是可惜了。不过没事,你也不差。大学生呢。”
聊着聊着,发现没什么好聊的,张鹿便不再说话,看着手机。
潘婷婷看见她的手机,比自己的还差,看的也混的不这么样嘛!也拿起自己的手机,一台摩托罗拉,滑盖的。很是精致小巧。
这是今年情人节,她男朋友送的。
表姐们洗的是泰式,还加按摩,因为都喝了酒,此时已经开始上头。躺了40多分钟,才起来理发。
这些人倒是会享受。
张鹿坐着百无聊赖,跟赵晓冉发着信息聊天。
她在许小辰的工作间里做着衣服,快过年了,她以前做的全部卖光了。
这段时间,正好,做一些,年后可以卖。
如今经常拿着自己做的衣服,到商业街的夜市上去。
小辰网还专门给她写了一篇报道,跳蚤市场新人王。
衣服极具特色。吸引了不少网友找到她那边。
如今也有了稳定的买家。
有了几年前摆摊卖衣服的经验,如今自己做衣服。客户不合适的,还可以现场给她改,干的也是很开心。
只不过,她自那以后起,都不回家了。寒假都不回。
知道张鹿回家,通过网银,给她打了点钱。
让她亲自去一趟,买点东西,并转交给她的妈妈。
表姐们已经理发完毕,张鹿把她们送了回去。
打电话给胡鸢,问要不要接他,胡鸢却说,已回公司。
“我要去趟晓冉家,你陪我去吧!”
“我让郑远陪你去,我抽不开身,他也得去见见未来丈母娘不是?”
张鹿心想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