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旭尧站在湄索镇玉石交易场旁一个二层小楼的窗前。
看着窗外。
夜深了，这里失去了嘈杂的声音。
几个小时前，甘旭尧、桑格、也颂带着十几个士兵过了泰缅国界。
但是按照标记的地方寻找了一晚上，毫无收获，连疑点都没有。
也颂和桑格还在排查，那些士兵已经在楼下睡着了。
他们只知道来这里是长官的命令，只用跟随上级完成任务就可以。
所以在这个甘旭尧着急慌乱，断了思路急于补救的夜晚，士兵们在楼下依然睡得很好，鼾声如雷。
不难想象，在这个落后狭小的死角只可能源源不断地散发着腐蚀，以一种自我审视者的形象顽强地向世界宣布着它的存在。
复杂的地理，多样的民族，畸形的力量，种种神秘和无法控制。
还只是小小一个湄索县，都找不到一个被故意藏起来的女孩。
“叮——”
甘旭尧手机响了，是一封陌生邮件。
没有标题没有寄件人。
放在平时他不会看的，但是看过刘千焱发的那一封，甘旭尧打开手机点开了。
黑屏了三秒。
“斯捷潘，是惊喜。”
接下来时常七分钟的视频，甘旭尧看了后口腔里尝到血的味道。
刘千淼几次转头看镜头都让他腹腔骤缩，挤压着心脏。
无法呼吸。
甘旭尧走上泰国的陆地，走进玉石交易场附近，就感觉刘千淼一直都在。
知道她一直在，可是找不到。
甘旭尧下午心情经过几次自我疗愈。
在这时彻底崩溃。
理智脱轨，复又回笼。
周而复始。
甘旭尧眼前一黑，双腿软了一下，身子往下滑，幸好扶到了窗户框。
“潘，你怎么了？”
也颂注意到了窗户边的小变动，走过来试图扶着甘旭尧。
“整合部队。”
甘旭尧扬手阻止也颂想要伸来搀扶的手，自己站着稳住心神。
“现在？”
“立刻。”
“是！”
也颂不会违抗甘旭尧的命令。
“太好了潘，你终于想通了！”桑格跳了起来，快步走到甘旭尧身边，“早就应该带上我们联合军来到这里，何苦找这么久。”
桑格趴在窗户的木框上，上半身都在窗外。
早应该。
甘旭尧没有再多看一眼手机，关上后走进屋坐在椅子上。
一开始只为了帮助刘千淼完成她所想的，找到段志明换身份的证据后回国上诉翻案。这是最文明最稳妥的方式。
是刘千淼最期望结束这段恩怨的故事。
甘旭尧知道她不止为自己，还为了刘千焱。
刘千淼那么聪明，应该早就从日记里面看出来那些隐晦表达刘千焱掺手非正当生意的字句。
所以她一步步计划着，甘旭尧出现在西纳村本来是意外，来到金三角更是未想过。
甘旭尧想在这里结束掉段志明的身份本应该很容易，可是在帮助刘千淼调查的时候，甘旭尧发现段志明和泰方联系紧密。
当时没往429军上想。
现在不得不确认了。
段志明背后协助他的，是429军。
那这种情况下，甘旭尧想要段志明的命就是两个武装军队的对抗。
本想按着计划找到刘千淼就带她走，剩下的甘旭尧自己解决。
今晚的视频，把甘旭尧近日来强制留住的冷静瓦解得不剩一点。
军队对抗又如何，429是泰方在三角地区最大的武装集体又如何。
他的姑娘被欺负了啊。
段志明发送给甘旭尧的视频只有沙杜欺辱刘千淼的过程。
甘旭尧脑海里再一次闪过。
心脏又是一阵猛缩。
“咳——咳咳——”
先是嘴里充斥着血，随后咳嗽几声，甘旭尧吐了一口血。
“潘！”
桑格听到声音回头看。
甘旭尧半边身子像失去了力气，软在椅子上，拿手擦了一下嘴。
兀自一笑。
“没事，我去睡会儿。”
桑格蹲在椅子边，想去扶甘旭尧被制止，跟着他一起站起来，走在甘旭尧身后。
直到甘旭尧走进房间，桑格站在门口盯着门板，咬紧牙齿。
“潘！”找到信号联系到军营的也颂上了楼准备告诉甘旭尧营里的消息。
桑格转身摇头，让他不要说话。
也颂也看到了地上那滩血，手垂下。
两个人对视几次，没说话了。
“待会儿回营地吗？”桑格拿着毛巾擦地上的血，问也颂话。
“营里来了老朋友。”
“谁？”
“辉建集团的一把手，刘千焱。”
“不认识。”
“刘千淼的哥哥。”
“他……知道丹东就是潘吗？”
“肯定不知道的。”也颂拿上拿上外套和车钥匙，“我要回去带兵，顺便应对他。”
“要告诉潘吗？”
“让他休息吧。”
也颂看了眼关闭的房间门。
那团鲜血刺激也颂回想起很多事情。
门里的那个人年龄上还可以被称作少年，可过于早的经历和家庭环境逼迫他成了这副宠辱不惊，波澜不饶的样子。
今晚上是因为什么，让他再也没办法自稳，逼得吐了血。
答案很清楚。
桑格又坐到桌子前，也颂给他昂首示意。
关门声，汽车发动声响起后。
这里剩下的除了楼下士兵的呼噜声，电脑运行散热的声音。
别的声音一点也没有。
甘旭尧听到了外面两个人的谈话。
刘千焱还是来了。
看来在海市交涉失败了。
甘旭尧诚知刘千焱掩盖在辉建表面下的不为人知的势力。
所以，该值得庆幸吗。
刘千焱的到来又是一股力量。
甘旭尧的眼里升起了很久不见的阴鸷。
看了眼手上擦拭嘴角后干涸的血迹。
沿着记忆河流地流淌，甘旭尧可以清晰地看到刘千淼。
在脑海里认真地把她的影像过一遍。
细细回味，刻骨铭心。
神赐予的姑娘，可遇不可求。
本应该努力争取，稳定相爱。
对甘旭尧来说极具美好色彩的，被段志明毁掉，损坏。
她是他的命，是他的一切。
如果失去了，甘旭尧什么也没有了。
他躺下，心脏开始“砰砰”剧烈跳动。
气息越来越沉重。
又有血从喉咙上冲，进了嘴里到了鼻腔。
眼神幽暗狰狞。
怎么办淼淼，我好像不想放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