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千淼在深夜醒来。
段志明给她换了个房间，转移到地下了，刘千淼进这个房间的瞬间。
发现听不太清楚外面的嘈杂了。
她意识到这里更加隐蔽。
刘千淼深呼吸一下，没有之前的霉味和湿气，若有若无地飘着香气。
是她不愿意闻到的香味。
刚才那一觉居然没有梦到甘旭尧，倒是出乎意料的。
刘千焱出现在她的命里。
什么也没做，就站在刘千淼眼前。
这个梦不血腥，没有分别和打斗，但是她醒来后感受到沉闷不安。
刘千淼坐起来走下床，推了推门，被关得死死的，低头看自己的手，已经被清理干净。
回头打量这个房间，光线昏暗。另一边的墙壁上有个排气扇在工作。
刘千淼的耳鸣没有停止过，刚才醒的时候没有太大的反应，现在段志明注射的药剂的药效又开始显露。
眼前不是重影，而是记忆里的画面。
脑海里很明显地，有记忆在分裂消失。还有部分没有规律地混杂。
这是段志明消磨刘千淼意志的办法，让她活在幻想和不实中。
依靠脑海里仅存的美好幻觉帮自己度过几个日夜，然后在人深陷进去时，段志明会亲手毁掉那些美好。
刘千淼熟悉他的做法，曾经对邓尔优是这样，四年前对自己也一样。
上一次及时获救。
这一次，好像只能靠自己。
这个地方，甘旭尧可以找到吗。
甘旭尧三个字在头脑中拼凑出来，让刘千淼的耳鸣暂停了一瞬。
当时为什么要答应他的“早恋”要求呢？
好像真的是因为好奇和好色。
后来又是怎么一步步被他圈牢的呢？
刘千淼心惊于自己的想法，好像真的在一个月里面，甘旭尧给了她一生。
他掩盖住自己的黑暗面，把最光明的地方留给刘千淼，把她分散的感情认知拼成整体。
刘千淼看着嗡嗡作响的排气扇，光束明暗相接地映在脸上——好像我从来没停止过想他，一刻也没有。
甘旭尧在身边时，满眼都是她。
刘千淼又何曾不是。
他不在身边时，也存在于刘千淼的意识中，感觉得到甘旭尧在某处。
或是无处不在。
回忆至此，刘千淼已感觉头痛欲裂。
这是在和药剂作用抗衡。
从鞋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是昨天从沙杜身上摸过来的。
撩起衣角，刘千淼左手拿刀把刀刃抵在她腹部的侧方，右手卡着位置。
刺入一毫米，横拉出一条口子。
血顺着腰线流下，刘千淼松开自己紧咬的嘴唇，舒了一口气。
耳鸣声消失了，只剩下一点余音。
眼前的虚像和实像在交叠。
疼痛可以带来清醒。
可刘千淼不知道现在的身体可以支撑自己多少次这样获得清醒的办法。
她没有像几年前一样，浑身硬气抗下了数日的注射和香料熏染。
这次刘千淼想最大限度的清醒。
不想再一次忘记甘旭尧。
刘千淼躺下，把刀又插入鞋子里，等待段志明进来添香的时候发现她受伤。
她的心后天孤单而残缺，本想这样度过一生，可遇只因遇到了使它圆满的另一半，刘千淼不想疏忽错过。
那人身上有光，像可以定向一样只照进刘千淼的胸膛。
给她拥有的资格。
“当——”
传来一声不算清晰，但掩不住其浑厚的悠远钟声。
刘千淼闭上眼睛，手捂着肚子上那个不深但也不少半分疼痛的伤口。
佛说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她不问。
那日甘旭尧在照片墙前说他不是信徒。
刘千淼就笃定了感情。
……
“刘老板，很久没来过。”也颂走进楼里，和正在凝神思考的刘千焱打招呼。
“谁没事回来这里？”
“说得也对，那看来今天你有很重要的事。”
也颂坐在沙发的另一角，翘起二郎腿。
让人上来给刘千焱添水。
“丹东呢？”
“首领最近有事，我在管理军队。”
“也颂，这次谈合作的也是你？”
“有什么问题吗？”也颂摊了下手，觉得刘千焱的话说得奇怪。
被认为说话奇怪的刘千焱这个时候在怔了一秒后展露笑容。
“没什么。”刘千焱端起茶杯送到嘴边，嘴唇触碰，闻了一下没有喝，“丹东在澳门的大新加赌场，我投钱，不要股份。”
也颂双眼圆睁，对刘千焱这话表示不相信，吃惊占得更多。
“这次交易这般大吗？”
“因为这次我要你们救一个人。”
“对你很重要？”
“嗯。”刘千焱把杯子放下不再往下说，抬眼看也颂，询问结果。
“这种非直接资金交易，我要先报告。”
“请便。”
也颂站起来欠身道别。
回到自己办公室，拿起电话给甘旭尧联系，说明了情况。
“你这次下山，带他一起。”
“不会有问题吗？”
“他应该已经知道了。”
甘旭尧挂了电话，也颂站在原地拿着电话，没有反应过来。
谁知道了，知道什么了。
怎么突然思维跟不上了。
也颂没有就留，打电话给下方让士兵集合整队，在训练场等待。
回到刘千焱等待的房间。
“刘老板，你需要和我一起下山。”
刘千焱动了动眉：“这生意做不做？”
“就是下山救人。”
“那得快点。”
刘千焱走出房间，招手让孙昊跟上：“帮我告诉景逸，他的人不用来。”
“好。”
孙昊拉开距离，走到自己开来的车上那卫星电话，信号太差。
他是有疑问的，和以往一样忍住不问。
“ko！ko！”
桑帛从另一栋楼里跑出来，跑到刘千焱面前：“你要去哪里？”
刘千焱的缅语不算特别好，但这句还是听懂了，回到：“下山救我的妹妹。”
“是我告诉你的那个姐姐吗？”
刘千焱蹲下，捏桑帛的脸：“没错。”
在也颂还没回来的时候，桑帛看到刘千焱就来打招呼，互相都记得。
桑帛自然而然地说到那个漂亮的姐姐，那个让他免除了禁闭的姐姐。
还说到在书房那晚，丹东带走她的事。
刘千焱去了那个书房，看到了照片。
震惊的时候，耳边还响着桑帛那句话：丹东首领，有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加上手中这照片。
那这丹东，除了甘旭尧，还能是谁。
难怪，一点信息查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