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看着齐齐淡笑的脸庞,凄惨绝美,庄落却丝毫不觉得恐怖,有的只是无限的唏嘘与憋闷。
很快的,皮肤表面舒张开来的每一只毛孔里,争先恐后地涌出透明色细虫,颤颤巍巍的虫子挤满了整个圆柱形船舱,连最后的温情也被掩盖不见。
庄落的表情空白了几秒,声音也沙哑起来:“齐齐说,她走了,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她已经不再需要你,让你别找她,忘了她,无论什么样的感情,三个人总是太拥挤。”
一字一句,口口清晰,庄落的眼睛里露出一种别人无法读懂的情绪,空白得看不清。
那些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类似于自虐一般,就是不肯将其放出耳外,脑子里似是有什么东西要炸开了般,疼得他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悲鸣声。
仿佛心脏被针扎了一下,又一下,直至千疮百孔,很快变密密麻麻的疼起来。
第一眼见到你,上帝在我耳边说了句在劫难逃,可与我而言,劫难又何尝不是恩赐。
从始至终,你未对我有半分好,偏巧,感情疯长似野草。
我们的故事以我打扰开始,以我多余结束。
尖锐的钝痛在无声地嘶鸣、咆哮——那一刻,有一把钢刀,一下一下的剜那颗血淋淋的心,痛不可遏,痛得让他连语言的能力都一同失去。
他看着她,眼睛也变得空洞无物。
无声的冷。
世界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声音,视网膜内的画面也变成了焦墨似的黑,他以为自己已经死掉了,心脏的剧痛却无时无刻的刺激着他,提醒着他,他还活着。
剧痛之后便归于一片虚无。
“呼——“他长长的吸一口气,弥补了肺部的氧气。
静止的画面终于动了起来,收到东西的梁浩南闭了闭目,再缓缓的睁开,望着对面凝立着的庄落,一字一字地,终于吐出了或许将会是他此生最为艰难的一句话:“她走了也好,这样,我就再也不用担心她会离开了。”
嗓音已经完全嘶哑,听上去像破了洞的风箱。
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完全褪去该有的血色,就像被浓墨泼染出来的黑白画卷,如同失去了鲜活的生命力一般,透着无尽的悲凉与哀伤。
我会一直喜欢你,直到你不需要我为止,如今到了你不需要的时候,就是我该走的时候。
愿你安好,即使你的后来与我全然无关。
黑白画卷中的俊秀少年举起酒杯,“来,敬往事一杯酒,再爱也不回头。”
不是不愿回头,而是回不了头,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喝下那杯果酒,背靠着墙壁滑坐下来,没有任何表情地坐在墙角……过了好一会才终于伸出双手捂住了眼睛,抱臂埋入了自己的膝盖间,一声声呜咽的泣音被掩盖热闹吵杂的声音之下,仿若小兽绝望的低鸣。
不知何时,欢呼声渐渐地弱了下去,似乎时间被谁按了暂停,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止了,大厅里变得空寂幽暗,只余下细细碎碎的哽咽在里面回荡。
世界太大还是遇见了你,世界太小还是弄丢了你。
齐齐,后会无期了。
2班的同学永远都记得,那天晚上,他们的班长大人哭得像个孩子。
——有时候,看起来最伤心的并不是最可怜的,无知,也是幸福的一种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