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蟾，快收了你的雾气。”顾尊的声音惊醒风凉。
“好的。三少爷，修炼结束和夜明说一声就好了。”
眼前雾气散去，风凉惊讶地发现自己还站在原地，走出去只是自己的错觉。
“夜明，你这雾气能激发人内心的绝望悲怆使之丧失求生欲就此一睡不醒吗？”
“三少爷是这样的感觉吗？雾气模糊视线的同时，会激起人心中深埋压抑的部分，有人是喜悦，有人是痛苦。喜不自胜者癫狂，心如死灰者沉寂。影响程度受其本身压抑的情绪而定，心境澄明者不受影响。”
“雾气之外的人看到的是一团雾气吗？”
“不会，雾气之外的人也只会看到空无一物的荒芜。”
“若走进呢？”
“若走进，他们也会陷在雾里。”
“这是什么雾气，没有办法防范吗？”
“这雾为心魔引，金蟾一族的高阶雾气。想要防范，一是修心。无论是察觉他人灵力波动抑或是情绪倾向气场类型还是察觉自己的，都可以达到修心效果。心境提升，即使遇到其他修士或灵兽的心魔攻击，三少爷的抗性也可大大提升。这是根本之法。二是我提前给三少爷喷一口防护罩，三少爷就可以在我的雾气中来去自如了，对其他心魔攻击也会有一定抗性。我没想到三少爷想尝试一下，是我疏忽了。”
“不，是我自己好奇心重，体验一下也有所感悟。悲伤的情绪外放之后，此刻心中轻松了许多。”
“三少爷聪慧过人，已经开始修心了，极好。”
交谈间厚朴迈着沉重的步履垂头丧气踱步到风凉脚边躺倒，一点也不似之前的欢快模样。
“厚朴，为何如此忧愁？”风凉摸了摸厚朴毛茸茸圆滚滚的大脑袋，爱不释手。
“小主人······”厚朴有气无力地回复道，“俺去四周看了一圈啥也没有，发现主人哥哥带着媳妇儿往林子深处去了。俺想回来说一声，哪都瞅不见您，可把俺给急坏了。”
厚朴歇了歇继续说，“不晓得走到哪个旮沓，忽然白花花的雾遮住俺的眼睛，周围啥都瞅不着了，俺只想大哭一场。俺可怜的主人啊，年纪轻轻就没了，俺可怜的小主人，年纪小小就没了爹妈还傻了。俺可怜的主人哥哥，这么多年过去，咋这么拉了，真是苦哇。可怜的俺，主人离开后只能偷摸摸藏在这林子里，看小主人也得偷摸摸的，太憋屈。”
风凉哭笑不得，试图安抚瘫成虎饼的厚朴。银色光辉从风凉指尖溢出，星星点点包裹住大老虎，吸纳着厚朴逸散出的丝丝黑气。风凉觉得有什么东西试图从自己掌中跃出，兀自按捺下去。
黑气消失殆尽，厚朴生龙活虎跳了几个高高。
“小主人，俺又充满力量了！”
“厚朴，你方才说看到主人哥哥了？”风凉不解，他已将探宝所得交给家主，此时他们为何还要深入幻森冒险。
“对，小主人，我们快过去。那里不是他们现在可以去的地方。”
风凉抓着厚朴的毛发，耳边呼呼风声，在识海传音。
“这么拉了是说境界止步不前吗？”
“何止啊，还倒退了，俺记得主人哥哥当年刚结金丹，又有贼强的灵宠，好多修士跑过来祝贺，那可真是意气风发。只是不久就发生群魔祸乱的事。”厚朴一边回应风凉，一边穿梭在林中，耳朵高高竖起，左顾右盼，时不时闻嗅气息。
“金丹期？家主现在什么境界？我未曾见过家主的灵宠。”风凉惊讶，旋即疑惑，“为什么金丹期的家主没有在青龙苑呢？”
“主人哥哥现在应该是筑基期，俺和那灵宠黑蛟不咋熟悉，只晓得是耍水的。”厚朴忽然停下。“小主人，之前隐身的那玩意儿还有吗？俺不能再靠近了，会被这疙瘩的灵兽发现的。”
风凉取出隐匿药粉洒在自己和厚朴身上，厚朴趴地前行数里，灵巧地跃上一棵大树。前方是一群吱吱喳喳的猴子，和困在其中的家主夫妇。
“风芜荑，你居然还敢来，真不把朕放在眼里。”一只头戴明朝金丝獬豸冠身着明黄五爪金龙礼服脚蹬长靴的猴子左摇右晃走向中间。
周围的猴子蹦来跳去，头戴缀有各色宝石顶珠与孔雀羽花翎的清朝红喇叭帽，身着胸前各色补服的蓝黑长袍，什么云纹红日大老虎，红花金鱼水波纹练雀，白云红日仙鹤······
一只挂了个青荷包在脑袋上什么都没穿的猴子扛着太师椅放到金龙服猴子身后，“大王坐！”
那猴王反身把这猴子拍到地上，“说了多少次，喊我陛下！陛下请落座。一点礼仪都不懂。朕的金銮宝座呢？你怎么又什么都不穿，成何体统？！”说话间帽子里射出几道紫黑雷电打在那猴子身上，传出烤肉的焦香。
地上的猴子痛苦得龇牙咧嘴吱哇乱叫，“陛下，陛下。宝座在保养，在保养。我错了，臣错了！”猛一看像是发了羊癫疯的人。
猴王斜斜躺在太师椅上，鼻里冷哼一声，“退下吧，让你长长记性，没脑子的东西。”
那猴子身上不少焦黑之处，新旧伤痕交错，显得可怖，连滚带爬回到周围的猴群里。
风凉心中暗笑，沐猴而冠，什么乱七八糟的，这雷倒是有点意思。
“你？猴子？”风芜荑将夫人护在身后，被网住也无甚惧色，只是露出疑惑神情。“我们见过吗？”
猴王被三个疑问气炸毛了，跳起来踹倒太师椅，风凉理解金銮宝座为何需要保养了。
“岂有此理！你竟敢不认识朕了？！”那帽子在左蹦右跳的猴王头上岿然不动，仿佛在他脑袋上生了根。
“二十年前，你那黑蛟险些将朕吞入腹中，你竟然不记得了？！天道好轮回，今日就让你尝尝朕当初的痛苦！”
比之前粗长数倍的紫黑闪电射向他们，“黑蛟······”风芜荑微怔，看着雷电下意识抬手欲唤灵藤抵挡，却空无一物。这网是针对筑基期修士的缚灵网，他无法唤出灵藤，心一沉，咬紧牙关，意图用肉身硬抗。
风凉正欲出手，一道身影窜出来将雷电悉数接下。
竟是刚才放太师椅的猴子穿好衣服扛着金銮宝座回来了。
“陛下！请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