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这么干脆不就得了……”
老秦意犹未尽的补充了一句，坐回石块上，掰着手指像是在沉思。
过了一会，见倪雷洗好衣服了才问道：“你打算在我这待多久？”
待多久？
不是说捕鱼的吗？
不对！秦老看得那么通透？
倪雷想了下，认真的道：“如果屋内那女人不受伤，见到她那一刻我就跑了！现在嘛，不太确定……”
老秦笑着打断：“书读多了就这样，磨磨唧唧地，你就不能痛快点？”
也是，于情于理不管需不需要，秦老都算救了我一命，还吃了人家的七星鲈……
倪雷略显紧张的问道：“嗯……您老知道屋内那女人的身份不？”
老秦显然来了兴致，从腰后抽出旱烟磕了两下，塞入烟丝缓缓说着：“这我哪知道，她嘀咕几个字就昏到现在，看穿着是个富贵人家的女娃。你给说说？”
倪雷将衣服晾晒，同样坐了下来：“我不是给您说过我前几日去县城参加秋试吗？前几日凯宁县城还发生了一件事。
城里来了一批京城的高官，她应该是其中为首之人，十三皇子的护卫吧，名字叫印月。”
顿了一下，倪雷咬牙补充道：“我之所以飘在清水江……也和十三皇子有关，今年秋试我中了凯宁县秀才头名，刚返乡拜祭过世的父亲，就有县兵卫说我涉嫌谋害十三皇子……然后我就跳江逃了，之后就遇到了您老。”
将事情说开，心里反而松活不少。
“啧啧啧……那小姑娘身份不简单我猜得到，没想到会这么麻烦，牵扯到了皇子可不得了。”老秦砸了口咽，忽然嘴角挂起不屑，笑道，“你小子的人生也够精彩的嘛，只是凭你这点本事，真能谋害得了当朝皇子？”
倪雷摊手：“所以我也莫名其妙，本来想冒险回凯宁看看那狗屁皇子到底咋样了，结果他们放出猎鹰，我又倒霉的被看到，不得已才跳江逃生。”
夜风吹过，江面上波光荡漾。
秦老猛抽两口旱烟，按熄了烟头，站起身：“走，进去聊，别弄着凉了。”
倪雷猜测秦老是在判断，判断要不要继续掺和这事。
人之常情。
调换位置，自己未必有秦老镇定。
遂起身，默默跟随。
两个明显有故事的人，走得都挺慢。
江边离屋子不过十来米，差不多走了一两分钟。
开门之前，老秦转头过来：“喝酒吗？”
“……喝！”
“成，进屋。”
屋内，秸秆豆油灯照明效果实在不好。
只勉强能看到，印月还躺在床上，苍白的脸色有了些许红润。
老秦拿来个酒壶，倒出两碗酒，又从柜子里拿出剩下的花生。
他将面前的酒一口闷掉，眯着眼回了会味，缓缓说到：“咱爷俩也算一见如故，今晚喝完酒，明天我带你去弄点七星鲈。”
“好！”
倪雷皱着眉，学着一口喝掉碗里的浊酒。
是玉米酒啊！
这可比米酒冲鼻。
他忍不住一阵呛咳。
老秦哈哈大笑：“不会喝就慢点，喝个酒也试着讨好我干嘛？”
他给自己满上一碗，抿了一口，继续道：“你小子就是想得多，从一开始见到我，就东想西想的，做人嘛干脆点好。”
“让您见笑了……习性如此。”
倪雷有种感觉，秦老应该会和牛老爷子、何山石聊得来。
感觉他们是一类人。
老秦放下碗，抓了几颗花生抛入口中，咀嚼着：“嘿嘿，其实也怪不得你，我会一些武道，又没高深到可以隐藏的程度，屋子里还有个你刚好认识的美人，这美人又是让你惹上天大祸端的十三皇子护卫。换作我是你，我已经动手了！”
嗯？
那么猛？！
难怪一开始感觉会那么敏锐。
倪雷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别瞪眼，你还不也想过要动手？只是太磨叽！还有，想出手的姿势太明显了，一看就没怎么杀过人。”
说到这，老秦深邃的双眸瞥过倪雷：“想杀人啊，千万千万要抑制住本能……有时间的话，我可以教你。”
“呃……”
倪雷想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呢就被打断。
“杀人有时间再聊，现在说回正事，”
老秦神色严肃的道：“七星鲈会在水底筑巢，我早两个月就发现了它们的巢穴，内里大概有七八条，只是因为那个巢穴太深，宝鱼又有了一定灵性，饵料也钓不到它们……
直到昨日暴雨，激流将它们从巢穴里冲出来，我运气好才捕到这么一条。
明日，你需要下水去堵住它们巢穴的一头，再想办法将它们逼出来，我这边准备好渔网，应该会有收获！”
倪雷想了想，问道：“秦老，您说的巢穴太深，具体有多深？”
“不到七丈，六丈有余！而且我还没准确位置，你需要下潜六七丈深，还得摸到它的具体巢穴，能行吗？”老秦脸上一脸期待之色。
“可以！”
六七丈，也就是20多米深，那种深度光线定然也不会好，还要在那种地方摸索鱼的巢穴，其实是有不小难度。
依照倪雷过往习惯，说话本该留余地，可秦老显然不喜欢，只能给他个明确的答案。
也算是顺应这个世界改变的开始。
“好！那这事就成了，来，先喝一个。”
老秦抬碗喝了一口，见倪雷也同喝了，才放下酒碗：“我呢，喜欢丑话说在前头，咱爷俩合作，一定是你出力多了，可收获得五五分！”
倪雷笑道：“您老都请我吃了一条，况且没有您带路我也寻不到地方，五五分当然成，就是四六、三七我都愿意。”
老秦眼睛一鼓：“你小子想得美，请你吃，那是我的鱼，我乐意！一同干活就得讲规矩，你还想占六成七成？”
见倪雷面上露出苦笑，连连摆手想解释，老秦才哈哈大笑起来：“开玩笑呢，你就是太过一板一眼的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细节，眼看差不多了，倪雷放下酒碗拒绝掉加酒，转换了话题：“秦老，印月那小娘们伤得咋样，好久能醒？”
“杂了，让你上手喂药你都不敢，这会来关心她干嘛？”
倪雷略微沉吟：“这娘们，可不一定是好人。
我是怕她醒来会要了咱俩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