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棠眸光闪动，全然不是担忧神色。
“他见到佟掌柜了，不出意外，今夜我们便能听到东家的信息了。”
叶明昭也高兴起来，浓眉大眼里的期待又转了一转。
玉棠看出他的期待，只得抱歉说道：“唐之南没来，就我和向曦二人。”
叶明昭哦了一声，神色只有一瞬的落寞，很快开朗点头道：“我们办好事回去也是一样。”
沈俊南有一口没一口喝着，抬眼瞧着月上中天：“还不行？我却困了。”
佟掌柜端着酒杯神秘兮兮一笑：“客人还没到齐，沈公子可得打起精神来，我想也差不多了。”
还有人来。
沈俊南提起精神对着四周看去，果然见到有人从四面而来，一共四人，穿着黑衣，外面还披挂斗篷，遮挡严实，不辩容貌。
佟掌柜起身迎接，沈俊南只能跟着站起，反正等会都要坐，为何要多站起来这一步？
行礼毕，佟掌柜拱手道：“多谢各位前来。”
几人一起扯下兜帽点头坐下。
这几日在京都城中转悠，大小店铺的掌柜跟着牙子见了不少。
想不到在座都不是生面孔。
四人便是京都城中最大的赌坊老板杜若金，最大的当铺老板徐驰骋，最大的钱庄老板慕容秋，最有名的牙子于璧。
能够请到这四尊大佛来，就连沈俊南也多打起了两分精神来。
佟掌柜笑着转头看向沈俊南：“我想彼此都不用介绍了，倒是想要问一问沈公子，可能参透我们聚在此处的缘由？”
沈俊南撇撇嘴：“那就得先告诉我佟掌柜你的最终身份了。”
佟掌柜却再次故作神秘：“沈公子，夜色凉爽，又有美酒，咱们不放细细地慢慢地谈。”
谈个屁，分明就是考验。
沈俊南将顺着椅背往下滑的身子提起来，在凳子上挪动了一下屁股寻找到最舒适的位置，噗呲一声笑了，接着是大笑。
五个人对视一眼，都不动声色。
沈俊南笑了几声，哎一声摇着头道：“赌坊、当铺、钱庄、牙子，还有你佟掌柜放债人，你们共同特点便是共同维系着京都城中的银钱流通，自然是有你们的一套规则。”
“我想这个芳香堂大概是破了你们的规矩，想要在你们的规矩之外分一杯羹，所以你们早就想要动它了，只是对方背景很深，你们没找到替死鬼。”
沈俊南说的清楚明白且难听。
可是这确实就是事实。
五个人对视一眼，佟掌柜问道：“那你不走？”
沈俊南淡淡一笑，举起杯子：“我作为一个外人，要加入京都圈子，不还得看你们吗？”
五个人再次对视，纷纷举起了举杯。
“既然如此，那便好说。”
沈俊南悠哉往客栈走，行在无人的街道，明明无风却听到一阵树叶声动。
“谁？”
沈俊南转身面对着身后，身后的树上分明就藏着人，隐隐有银光一闪而过。
“小爷我很讨厌麻烦，你们要杀我，便快点。”
沈俊南双手背在后面，做出要正面对抗的神色来。
忽而听得一声口哨，三长两短，沈俊南听得分明，知道是叶明昭给的信号，这是他独自混入匪帮里，联络用的信号。
“你们不出来，小爷我可不奉陪了！”
沈俊南看似无精打采，一动却如同脱兔，窜入巷子里，便被叶昭明拦住，两人兜兜转转闪身又绕回原处。
黑暗中听得远远消失的脚步声。
“走，回去说！”
两人从容回到玉棠才租赁的小屋之中。
沈俊南接过向曦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一屁股陷入椅子里。
“芳香堂是在放份子钱，幕后之人是侯府。”
沈俊南一点废话没有，说了重点之后又将五人的身份，和佟掌柜的秘密身份都说了。
三句话能说完的事情，没必要拖成四句。
众人听得沉默，只有叶明昭还要多问一句：“侯府，那不就是缠着玉娘子的那个世子家啊，这事他知道吗？”
玉棠脸上闪动欣喜若狂的神色，如同埋伏在黑暗中的猫见到躲藏的老鼠跑出来的一般。
如何能不欣喜？
如今玉棠只要伸出爪子便能扣住杨玉安的致命咽喉。
叶明昭对着沈俊南道：“玉娘子看起来有些渗人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沈俊南打了个哈欠：“兄长，不会说话就别说。”
向曦听得叶明昭的话默默瞪了他一眼，连忙按了一下玉棠的肩膀，提醒她还有外人在场。
玉棠回过神来，对着沈俊南道谢。
“办好就行，我去睡了。”
沈俊南似乎毫不关心，带着酒气就走。
向曦周到，立刻说道：“我帮你煮碗醒酒汤，你喝了再睡。”
沈俊南听得，扯了扯自己的衣衫：“我一口没喝，都倒了，酒气是衣衫上的。”
回到房间，向曦才轻声问玉棠的打算。
“我不需要额外多做什么，既然五大掌柜都要芳香堂垮，那就让它垮得轰轰烈烈便是。”
向曦想了想，谨慎说道：“我怕五大掌柜卸磨杀驴，到时候也就不好了。”
“怕什么，他们对付侯府，难道侯府便就这样算了？你见到两个老虎打架，伤到兔子的吗？我们只要看戏就是。”
向曦还是觉得玉棠的想法有些激烈，这和她平日谨慎的作风不同。
虽然向曦是无比信任玉棠，甘愿为她牺牲，可是做大事之时，不能让玉棠不冷静。
浮躁是会坏事的。
向曦上前帮玉棠松了发髻，按摩着她的头皮。
“娘子，何不等计划周全了再行动？”
闭着眼睛的玉棠体会得到向曦的想法，她这是冒着玉棠发火的前提也要提醒她。
玉棠伸出瓷白素手轻轻拍了拍向曦的手背：“安心，至关重要的时刻，我十分冷静。”
向曦微笑不再多说，拿出梳子帮玉棠梳顺一头闪亮乌发。
而叶明昭躺下也同样问到沈俊南：“我觉得玉娘子比咱们看起来的要厉害得多。”
沈俊南想不到叶明昭竟然找他谈论女子，忍不住逗弄问道：“如何说？”
“就像小唐她是外刚内柔，而玉娘子，她是外柔内刚。”
叶明昭的语气有疑惑，但是更多的是羞臊，而对付这种莫名的情绪，叶明昭选择薅起向内躺着的沈俊南：“你说呢？”
沈俊南苦笑，呵呵，一个人尴尬不如两个人一起尴尬是吧？
“所以他们之前才能成婚啊，多配啊。”
叶明昭有些纠结，不过终于松开了沈俊南。
有些个直肠子今晚上恐怕要愧疚失眠了。
沈俊南脸上带着窃笑，美美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