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滢抿唇不语,慢慢地抬起脑袋来看她。
只是在对视的一瞬间,花滢便被她清寒的眸子吓得缩了缩脖子,突然觉得背脊发凉。沈青书眸色变深,静静地等着她的答复。许久,花滢才硬着头皮答道:“奴婢方才在清扫院子,双手还未净洗,怕脏了小姐的手。”未等花滢反应过来,沈青书便直接牵起了她的手,将掌心的一面露了出来。沈青书垂下头去,看着她白嫩的手上沾染了些灰尘,从腰间解下帕子为她细细擦着。“你我之间计较这些作甚?”沈青书嘟着嘴,略微不满地抱怨着,“我还以为几日不见,你都同我生疏了。”花滢牵强地扯了扯嘴角,摇头否认:“小姐待奴婢好,必定是把你放在心上惦记着呢。”沈青书被她一番言论逗得咯咯直笑,收好帕子后,拉着她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此时婉月提着几包东西向她们走去,放在石桌上摆着。沈青书随手拿起一袋,塞进了花滢的怀中,轻笑道:“这是我来府上前,特地亲手做的点心,你快些尝尝。”“小姐的好意,奴婢心领了,”花滢歉意地笑了下,“只不过奴婢刚用过膳,怕是不能再吃下了。”沈青书不在意地摆手,继而又道:“我也不是让你将这些全都吃完。话说,你可能将这院中的丫鬟小厮全都叫来?”花滢茫然地眨了眨眼,微张红唇:“大抵是可以的,只不过大家现在都忙着手上的活计,怕是……”不等她说完,沈青书激动地打断了她。“无妨,我只是想给大家发些东西,再说两句话便是,不会太耽误大家的工夫。”思忖过后,花滢稍稍点头,答应道:“那小姐等奴婢片刻。”沈青书温和地笑着,催促着她快些去。等人离开,她面上的笑缓缓散去,只剩下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婉月吞了吞口水,有些紧张:“小姐,这花滢怕不是发现了什么……”沈青书将腰间的帕子解下,嫌恶地塞给了婉月,轻哼道:“我也有所怀疑,不过看她这副模样,怕是我们多虑了。”“万一她是在伪装呢?”婉月蹙了下眉,好心提醒道,“小姐,你可别因此掉以轻心。”沈青书扬起手,狠狠剜了她一眼:“我筹谋了这么久,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蒙骗过去的。”婉月后退了几步,讪讪闭上了嘴。一炷香后,沈青书瞧着眼前堪堪十几位丫鬟小厮愣了神。花滢看到她眼中的错愕,解释道:“二爷向来喜静,所以伺候他的人不算多。”沈青书收回视线,吩咐婉月将糕点分发下去。“这是我特地去南街买的糕点,还望大家莫要嫌弃。”沈青书面颊微红,略显羞赧,“多谢大家一直以来尽心服侍君行。”众人看着怀中的糕点,都纷纷吸了口凉气。花滢也同样认出了这袋糕点的来历,目光深邃:“这莫不是那家有名的枣泥酥?”从前谢君行总是喜欢给她带这份点心,当时她只当是普通的糕点,也就没有太多的顾虑。后来有了上街的机会,才知一块枣泥酥竟比得上她的月钱,更别说眼下是整整一袋的点心。 沈青书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下来。“只是一袋糕点罢了,若是大家喜欢,日后有了机会,还会为大家带来的。”片刻,锦歌大着胆子道:“这位小姐,我家二爷已经定了亲,便是你拿这些收买我们,也是无济于事啊!”沈青书掩唇笑出了声:“往后院中有你这种丫头,也算是有趣。”锦歌皱着眉思索了好半天,才理解她话中的含义。她颤了颤嘴唇,略有迟疑道:“莫非,你就是二爷定了亲的沈二小姐?”沈青书也不同他们拐弯抹角,很是爽快地应了下来。“我也不再多耽误大家的时辰了,都去忙吧。”领了好处的众人,满心欢喜地散开。花滢也正要离去时,却被沈青书抓住了手腕,被迫留了下来。“好不容易见上一次,你我总要再多说说话才是。”沈青书歪着脑袋,冲她莞尔一笑。忆起前些时日的那幕,花滢遍体生寒,很想赶快逃离此处。可一想到沈青书城府极深,她又极力压下了冲动,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沈青书瞧她答应,拉着她去了一旁的凉亭内,着急询问道:“听闻君行几日都没有归府,可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花滢樱唇微张,强笑道:“二爷前些日子心情不爽,所以才迟迟没有回来,沈二小姐不必担心。”“那你可知他因为什么才不高兴的吗?”沈青书双手交握,有些害怕道,“我怕他是想与我悔婚,这才好几日不回来……”花滢轻咬下唇,随即赶忙否认道:“沈二小姐不要多思,二爷不是那种说话不算数之人。”她瞧花滢如此着急辩解,低头笑了起来。看着沈青书温婉的笑容,花滢有一瞬的恍惚。若是从前,花滢是绝对不会相信她是个胸有城府之人。可偏偏,她正好撞见了沈青书不为人知的一面。沈青书瞧她出了神,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道:“时候不早了,我得抓紧回府了,不然姐姐她定是要生气了。”“这才半个时辰,小姐不再多留片刻吗?”花滢狐疑道,“说不定还能碰上二爷回来。”她坚决地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姐姐她知道我要来侯府拜访,说什么都不肯让我来,若是让她知道我待得久了……”花滢也不好再多挽留,暗暗地松了口气:“奴婢将小姐送到前院。”她轻勾唇角,婉拒道:“来时的路我还记着,不必麻烦你了。”两人寒暄了几句,沈青书这才起身离开。见人走远了些,花滢瘫坐回去,大口地喘着粗气。婉月回头看到花滢古怪的样子,出声提醒道:“小姐,我总觉得那花滢不对劲。”“我试探过了,她没什么问题。”沈青书摩挲着指尖,“别因为一个小丫鬟,坏了我们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