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朱雀神尊挥手撕开虚空,带着心不甘情不愿的方纵离去,成广笑怅然地叹了口气。
终归,自己的信念还是难以得到方纵的认同。
原以为他会和自己一样,为了崇高的理想舍弃一切,结果依然纠结于细枝末节。
他难道不知道,几千几万年来,人世间有多苦,百姓有多苦?
若是能牺牲少数人,换来大多数人的幸福,换来日后几十年、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的安宁,又有何不可?
唉,人各有志,只希望朱雀神尊能点化他吧!
这么想着,成广笑看向了留在原地的黑衣老者。
此时,那根出自夜影族的钢针,依然钉在黑衣老者的腹部。
成广笑无奈地叹了口气,钢针还是自己刺进去的。
朱雀神尊留下黑衣老者的用意很明确,无非是为了坚定自己的信念!
成广笑心中那点迟疑旋即被抛诸脑后。
“为了天下黎庶,为了圣教,即便死后堕入十八层地狱,我也无怨无悔!”
念头一闪,成广笑猛地一掐法诀,朝一直呆立原地的羊头怪物狠狠一点。
羊头怪物倏地活转过来,一个虎扑趴到黑衣老者身上,张开大嘴开始吸食血肉。
成广笑闭上双眼不忍观瞧,耳中却回荡着凶残的撕咬和咀嚼声……
……
与此同时。
相隔数百里,远在盘芝县西北的山林间,正在闭目养神的颜书衡猛地惊醒过来。
就在他睁开双眼的那一瞬,一股凌厉的杀意不可抑制地奔涌而出。
一时间,鸟兽皆惊,山林震荡!
无论是颜书衡带来的精锐士卒,还是刘熊等县衙捕快,无不惊觉而起,纷纷拔刀戒备。
秋风阵阵,枝叶随风摇晃,声响宛如潮起潮落。
野兽嘶鸣,惊恐万状四下奔逃,本能地想要离颜书衡远一点。
群鸟惊飞,在夜空中犹如无头苍蝇,凄厉地尖叫着拼命远离。
原本此起彼伏的虫鸣,也在这一刻戛然静止。
山野间所有的安宁,在这一刻,都因为颜书衡炽烈的杀机荡然无存!
“启禀将军,山头未见敌踪!”
“启禀将军,来路一切如常!”
“启禀将军……”
一声声回禀,令刘熊钦佩不已。
不愧是颜家子弟,即便是在境内行军,也完全按照兵法行事,这番布置可谓滴水不漏!
“好了,都歇息吧!”
不等后续的回禀送达,颜书衡沙哑着嗓音下达命令。
手下士卒没有半点迟疑,更没有一人发出疑问,全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刹那间,山林恢复原状。
只是,之前的安宁和谐,已经悄然变成了紧张。
刘熊也不敢多嘴,摆摆手,示意手下五名捕快赶紧躺下。
他不知道,颜书衡究竟感应到了什么,只是本能地觉得不对劲,禁不住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而此刻的颜书衡,已经止不住地泪流满面。
他从来没有想过,从小陪伴在身边的七四叔,居然也会有这么一天。
就在刚刚,他惊恐地发现,七四叔留在自己这里的本命元魂熄灭了。
这意味着,自己最信任的仆人、亲人,已经死于非命!
是谁?
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伏杀颜家金羽卫?
难道他不知道,这意味着和颜家结仇,和颜家开战?
难道说,颜家这几年的韬光养晦,已经让人生出了妄念,以为可以挑战千年世家?
不管你们是谁,敢动颜家的人,就必须承担颜家的怒火!
颜书衡擦去眼角的泪水,狠狠捏碎了手中的玉柬。
不出五天,颜家在辛罗道的高手就会汇聚而来。
不出十天,中南道、西南道的颜家高手也会蜂拥而至。
不出一个月,东海道承瀚府的颜家老宅,也会派人前来协助自己。
因为,刚刚捏碎的玉柬,是颜家嫡系子弟才拥有的召集令,是仅次于家主和各房长老的召集令!
他发誓,要让凶手及凶手背后的势力,付出十倍百倍千倍的代价!
盘芝县,必将变成颜家的屠宰场!
……
当成广笑回到营地时,天色已经露出了晨光。
对于雷鸣的询问,回答起来很简单,几句话就把刺客的事情一笔带过。
至于方纵为什么没能回来,成广笑的回答更加简单。
“怎么,小方也追出去了?”
“我怎么没看到?”
“难不成迷路了?”
对于成广笑的回答,没人怀疑,就连雷鸣都觉得这才合理。
你一个九品武士,怎么可能追得上成大人?
等到天光大亮,成广笑无奈宣布正事要紧,不能因为方纵一个人耽误查案。
于是,在营地留下一句刻痕后,成广笑带着手下奔赴海边。
一行人中,唯有张宝根惴惴不安,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而被一众府衙捕快拿来调侃的方纵,此时却趴在一条小溪旁不住呕吐。
“吐吧,”朱雀神尊一脸坏笑,“刚开始都这样,吐啊吐啊的就习惯了。”
“呃——”
方纵涨红了脸,将隔夜饭吐得干干净净。
喘了口气,将头埋在冰凉的溪水中浸泡。
屏住呼吸,足足浸泡了一盏茶才猛地抬头。
水流顺着头发、脸颊滑落,先前那股刺痛和晕胀的感觉才稍稍减轻。
张嘴一吸,一股水流倒飞进嘴里,漱了漱口,将满嘴的污秽吐个干净,而后一翻身仰面躺在溪流边。
“啧啧啧,”朱雀神尊摇头道,“好歹也是九品武士,怎么这么弱。”
方纵懒得理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才悠然怼了回去。
“我吐得这么厉害,一方面是因为第一次穿越虚空,不大适应。”
不可否认,刚才的经历前所未见,居然有点后世科幻片的味道。
只是肆虐的空间乱流,让他说不出的难受。
若没有朱雀神尊从旁保护,他早被空间乱流撕扯成了碎片。
“有第一就有第二,第二个原因呢?”
“第二个原因嘛,”方纵斜眼瞅了朱雀神尊一眼,再次做出干呕的动作,“你长得实在太丑了!”
朱雀神尊一愣,随即大怒。
“臭小子,敢消遣老夫!”
说着一步跨到近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抽了下来。
“这就恼羞成怒了?”方纵一动不动,一脸鄙夷,“说实话,你这个羊头真的太难看了!”
巴掌停留在方纵脸颊旁边,朱雀神尊气得山羊胡子一阵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