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黑石教教主提出了用十二名孩童祭祀的方法。
直到此时，方纵才晓得自己先前的思路是对的。
祭祀需要童男童女各六名，出生时辰须符合完整的十二地支。
只不过，具体是哪十二个孩子，需要沟通上古神明才能确认。
听到这个说法，蛮族大首领和一众手下哄堂大笑。
搞了这么大的阵势，原来只是需要十二个孩子，这有什么好难过的？
想要孩子还不简单，随便挑！
别说十二个，就算翻十倍也没问题。
表面上，事情似乎得到了解决，然而蛮族也不是没有头脑的傻子，他们也会派人四下查探。
隔了几天探马回报，方圆数百里根本就没有野兽聚集的现象。
什么狗屁兽潮，纯粹就是那帮中原人拿来吓唬人的。
接着，局势开始逐渐恶化。
一位部族实权人物的孙子被选中，引起了好大一场风波，险些动了刀兵。
等到蛮族大首领最心爱的小儿子被选中时，积蓄数日的矛盾彻底激化。
在这之前，蛮族大首领就已将此事悄悄上报。
大兴国朝廷对此也十分重视，直接请出了护国法师出马。
此外，身居雪域高原的房家，就是和颜家、顾家并列四大世家的那个房家，也派出了数名高手协助。
一通大战，黑石教寡不敌众，只得朝南败退。
大兴国等人紧追不舍，一直追出上千里，直到渔安郡噩耗传来才悚然止步。
就在几天前，一股数量多达数十万的怪兽，从渔安郡东北方的山林里突然冲出，打了当地部族一个措手不及。
据说，这些怪兽从来没人见过，长相古怪不说，还兼具种种离奇的手段。
什么喷火、吐水，施毒、寄生，还有天上飞的土里钻的，根本无从抵挡。
渔安郡几乎完全被摧毁，足足损失了十几万人口，数十万牲畜。
大兴国北部一时间狼烟四起，邻近州郡无不如临大敌。
幸好，这股兽潮来得快去得也快。
怪兽肆虐了三日后便悄然消失，甚至连先前死去的怪兽尸体，也在同一时间消失不见。
为此，大兴国护国法师再次找到黑石教教主，向黑石教一行诚恳道歉，并主动付出巨额赔偿。
前倨后恭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请黑石教众人再去渔安郡，一同探究其中缘由。
听到这里，方纵已经惊得合不拢嘴。
“这些怪兽从何而来？”
何二丫缓缓摇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自顾自地往下说。
“当时，青龙神尊和玄武神尊身负重伤，大兴国护国法师不惜耗费修为亲自施救，就是为了弄清兽潮的原因。”
等到众人重回渔安郡，都被眼前的惨状所震惊。
原本水草丰美的大地千疮百孔，大地仿佛被巨大的耙犁翻过一样，留下无数深深的沟壑。
据幸存者说，这是一种水桶粗细的土龙留下的痕迹，再坚固的城墙在这种怪兽面前，也变得不堪一击。
至于那些被火烧过、被水淹过、被毒液喷洒过的地方，更是密密麻麻如同丑陋的伤疤，将这片土地的生机彻底断绝。
至于人口集中的聚居地，除了堆积如山的累累白骨，剩余的便是各种奇形怪状残缺不全的尸体。
“我行医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死状如此凄惨的尸体。”
“他们——”何二丫突然停下不再说话，脸上禁不住露出一丝惧意。
能让一位见多识广的二品大巫露出这种表情，可见那些怪兽的破坏力有多强！
方纵的心再次颤抖，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也可能要面对那种艰难的选择。
足足沉默了一盏茶的功夫，何二丫才沙哑着嗓音继续之前的讲述。
“我当时救治过一名幸存者，他被一种奇怪的火焰灼烧，那种火根本就不是这个世上能有的。”
何二丫用尽手段，甚至动用了巫门秘法，都无法将那股邪火扑灭，顶多只能暂时压制。
最终，那名幸存者在痛苦中被烧成灰烬。
“教主说，那是上古时期的一种火焰，不光能烧肉体，还能烧神魂，一旦沾上不死不休。”
“后来，我们一起去了兽潮出现的地方——”
那里就是普通的山林，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好在去的人都是高手，每个人都见识不凡，手段齐出之下还是找出了一些端倪。
根据众人的推断，应该是某个异界和这方世界出现了碰撞或者关联，导致界面空间被打开，那些怪兽才得以闯入。
千幸万幸，这个空间通道并不稳定，仅仅只维持了三天，否则整块大陆都有可能失陷。
真要到了那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当被问及如何预知兽潮的发生时，黑石教教主实话实说，大兴国方面虽然将信将疑，却也没有怎么纠缠。
临别时，大兴国护国法师向黑石教教主发出邀请，无论何时，大兴国都欢迎黑石教来访。
同时，如果再有兽潮危机，黑石教可直接派人去大吉祥山，护国法师将亲自出面接待。
两厢对比，大延国在处理黑石教的问题上就要逊色得多。
“这下你总该知道，为什么圣教会如此重视祭祀大典了吧？”
方纵默然不语，他无法想象盘芝县爆发兽潮会是什么后果。
覆巢之下无完卵，自己认识的所有人恐怕都无法存活下来！
方纵使劲揉了揉脸，脑子里疯狂转动着念头——
不对，有些细节好像说不过去！
“丫丫，我有几个疑问，还需要你帮我解答。”
“嗯，你说。”
“第一，兽潮这么大的事情，朝廷上下不可能不知道，民间也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为何二十年来从没人提起？”
“问得好，”何二丫轻轻拍了下手掌，反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两国间的交流有多少？”
这个时代交通极为不便，消息也极为闭塞。
毫不夸张地说，整个大延国超过九成九的人，一辈子都没出过远门。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百里之外的事情就已经不知道了，更何况千里之外万里之遥？
就以方纵本人为例，他对三百里外的府城，又知道多少？
此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除了朝廷之外，包括颜家、顾家乃至绝大多数豪门大族，对黑石教都恨不能除之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