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光线昏暗,挂着的凤披霞冠却依旧闪耀着光芒。
良久过后,她缓缓将婚服取下,将其小心地放进了原来的木箱。
云柳依仰起头,看着漫天的细雨,心中百感交集。
过往云烟像是雨水滴滴落下,无声地砸在她心上。
云柳依走到府门旁,刚要出去,门外人的骂声刺进云柳依的耳中。
“还以为云家的小姐是个被负心汉抛弃的可怜才女,没想到又是打胎,又是勾引男子,还给别人下毒!”
“今日毒害柳小姐,明日还不知道毒害谁!”
紧接着阵阵脆响,无数石头砸在门上。
曾经她是人人艳羡的才女,如今她是卑鄙不要脸的荡妇……
一夕之间,风云变幻。
翠珠愤愤不平:“小姐,你等着,我去教训这群嚼舌根的人!”
云柳依忍着眼眶中翻滚的热泪,拉住翠珠。
“不必,你帮我给太子带句话吧。”
“就说谢谢他一直以来的喜欢,可我还是放不下过去,不能嫁给他了。”
她明白,萧明恒和颜寒宸一样,从来都是她高攀不起的人。
现在她要面临牢狱之灾,更不可能和萧明恒在一起。
他是要继承皇位的人,不能有她这样的污点……
翠珠从小门走后,云柳依慢慢回到卧房,望着天边,看着夜幕渐渐逼近地平线。
入夜,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原有的寂静。
云柳依开了门,见云父站在门外。
她一愣,以为她是来道歉的,却听见云父劈头盖脸问:“爹都听大理寺少卿说了,翻不了盘了,对吗?”
云柳依迟疑了半晌,点点头:“大抵会被流放。”
云父不由分说将一个瓶子塞进她手中:“你知道爹培养一个你花了多少钱财吗?”
“爹年轻的时候没能考上状元,希望都寄托在了你身上,如今你罪名缠身,仕途无望,唯有自尽才能保全云家,董娘腹中儿子即将出生,你不能耽误他的前程。”
云柳依心猛地一沉,恍觉手里的瓶子重如千斤。
不等她反应,云父苦口婆心般地劝道:“你娘当年为了不拖累我,愿意走,你是我女儿,更不能拖累我,知道吗?”
第十一章
空气好像都因云父的话彻底凝结了。
云柳依赤红的眼中满是震惊。
她不敢相信这是她亲生父亲说出来的话。
“走前你可以写封遗书,告诉所有人,你没做那些事,这样你还是大华第一才女。”
云父留下这句像是给她指了条明路的话便离开了。
等云柳依回神过来,周遭又成了一片死寂。
她紧握着瓶子,僵硬地回到卧房。
脑海中,云母离开时的场景再次浮现……
云柳依哽咽着看着手里不过巴掌大的瓶子,心如刀绞。
这时忽然小厮来报,说柳如烟前来拜访。
未等她答话,柳如烟趾高气扬走来,像是在自己府中一般屏退下人,嘲讽道。
“云柳依,你也别怪我诬陷你,你知道我为了得到寒宸筹划了多久吗?我现在好不容易才得到他,我绝不会让你破坏我们的幸福!”
“寒宸说等我病好了,他就带我和之华云游四海,你就好好待在地牢老死一生吧!”
“对了,你听见云府门口的骂声没有,我也觉得你应该像他们说的一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云柳依脸色瞬时一白。
柳如烟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将云柳依送给颜寒宸的定情玉佩狠狠扔在地上,得意离去。
云柳依颤着手捧起玉佩碎片,小心翼翼翻出埋在土下的另一半玉佩合在一起,险些落了泪。
她忽然觉得自己执着的五年就像个笑话。
微颤的手缓缓扭开瓶盖,云柳依看着手中的药,心一横,仰头喝下。
药入口中,如同燃起了熊熊大火,一路灼烧到胃里。
她倏地从榻上跌落,挣扎着拿出一直藏着的全家福画卷。
看着画卷上小小的自己,还有一旁的父母,云柳依热泪盈眶。
“娘,你知道吗?我除了怨爹所做的事,也怨你,怨你懦弱,胆怯,抛下我一个人留在这世上……”
她竭力忍着喉中的刺痛,含泪说着:“我有时候在想,若是你还在,我的境况会不会有所不同。”
疼痛如滔天的巨浪向云柳依扑来,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大抵不会……因为,我,我和你一样……都是胆怯的人……”
鲜血开始从唇角渗出,血线渐渐扩大,染红了她浅蓝色的衣裙。
云柳依看着手中的殷红,一片混乱的意识里,她想起了云父和柳如烟的话。
赴死的心突然多了丝不甘。
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云柳依艰难地抬起手,抹去下颚的血,步履蹒跚地打开云府大门。
门外的叫骂声猛然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