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课在大家热热闹闹聊八卦的氛围中过去，不少暧昧的男生女生都被群众拉出来调侃，有的害羞否认，还有的直接就表白了。
“等高考结束了，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我……我愿意。”
霎时间，拍桌子的，吹口哨的，甚至还有抛书的，差点儿把一班教室渲染成群架现场。老妈子命的刘湘赶紧提醒了一下注意纪律。
政治课上政治老师倒是又给他们梳理了一遍教材，强调了一下需要注意的地方。临下课的时候淡淡地对科代表说了一句“来我办公室拿套题，我自己出的押题卷，你们随便做做。”
同学们瞬间变成了一群两眼冒绿光的狼。
数学课之前，大家在猜测林戈这节课是会押题还是会和他们闲聊，两派人各占了一半，支持押题的人说林戈这么“稳准狠”的人肯定会绷紧一根弦到最后一刻，支持闲聊的人说林戈这么一个接地气的年轻老师肯定会给他们熬一锅鸡汤再让他们上战场。
林戈走到讲台上，今天她的装扮干净利落，白衬衫加牛仔裤，长发梳起高高的马尾，如果她穿这一身去送考，估计会被以为是参加高考的学生。
“孩子们，今天是我给你们上的最后一节课了。”林戈顿了顿，“你们是我带过的第二届学生。”
这么说她上次把普通班带得比实验班分数还高的时候……是她第一次当班主任？唐镜对林戈越发佩服了。
“上一届学生毕业之后，对我说的话是，老师，你人很好，就是有时候太凶了。”
“没有没有，在我们心里你最温柔！”台下立马有男生“表忠心”。
“不用安慰我，我知道现在的你们肯定也有这么想的，事实上我已经比三年前收敛很多了。你们可以大致推测一下他们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生不如死的日子。”罗馨芷小声嘀咕道，她被林戈罚抄过，心里还有点儿小怨念。
“我一直在想，我站在这个讲台上，能教你们什么？我上大学的时候，我的一位老师教育我们这些小『毛』孩子，她说你们将来走到工作岗位上，就是学生未来路上的踏脚石，不管他们青云直上，还是跌下万丈深渊，都有你们的责任。”
这句话给人的压力可真大。唐镜心想。
“我生怕自己变成一团棉花，托不住我的学生，于是就干脆把自己变成了一块坚冰，烈日都不能轻易将我晒化，可我忘了问他们，他们踩在冰面上，是否也会感到寒冷。而当我遇上你们，渐渐发现，我依然只能做一块冰。”
“你们还不够成熟，虽然你们中可能已经有人满十八岁了，但你们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人，你们需要有人引导，有时候需要一些强硬的手段。你们已经不是需要被浇灌的花朵了，而是被修剪枝丫的小树。我不知道我对你们的影响会有多大，只能尽我所能，问心无愧。”
全班同学都认真听着，这堂课没有人再犯困。
“很多大人都喜欢和你们分享人生经验，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也被灌输过各种各样的人生经验，当时只觉得他们说的都是废话，我肯定和他们不一样。我现在仍然这么认为。所有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所谓‘过来人’的经验，只是对方的人生选择，不代表就是正确的。”
“但是很抱歉，孩子们，尽管如此，这三年来，我也在把自己的经验强加于你们身上，我要求你们好好学习，要求你们取得最好的成绩，哪怕你们的特长不在于此，哪怕你们在除了学习之外的领域有各种各样的闪光点。老师对不起你们，你们各有各的优秀，我却只能用单一的标准来量化你们。”说完，林戈深深鞠了一躬，同学们都愣住了。好半晌，班里最淘气的男生也站起来对林戈鞠了一躬。
“老师，我才应该说对不起，这三年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同学们陆陆续续地站了起来，“对不起”的声音此起彼伏。林戈转过头去，擦掉了眼底的泪花，清了清嗓子，接着说：“我这样鞭策你们，是因为高考是你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关卡，它不是绝对公平的，却已经是最公平的选拔方式，你们必须过了这一关，才能站在更高的舞台上，施展自己的才华。也有些人没有经历过高考，依然功成名就，但他们之所以被熟知，被吹捧，正是因为这样的人很稀有，我不敢让你们去赌这样的运气。”
“我希望我的学生都用最稳妥的方式取得最大的收获。我希望将来的你们不会后悔当初没有更努力一点儿，我希望十年之后，你们全都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不一定要跑车豪宅，只希望你们是快乐的。”
“我们会的。”
“一定会的！”
“到时候我给附高捐一栋楼，就叫林戈楼！”
全班爆笑，唐镜想着，我们班的同学可真是一堆活宝。
“我不需要这些虚的，有钱不如给我买一套别墅。”林戈笑着说。
“我也要！”
“还有我！”
“好了，别跑题太多，我还有一点要在考前交代的。”林戈拍拍手，教室里又安静下来。
“别拿高考当儿戏，不要为了某一个人故意答错一道题。现在的你们可能会觉得这件事很伟大，但是等你们以后就会明白，爱情从来不是迁就，而是一起向上。”
唐镜下意识看了一眼容淇奥，又很快转过头来。想什么呢，他们两个根本不存在这种状况，两个人本来就势均力敌，而且他们还打了赌的，谁分低谁就要请客吃饭。
唐女王的好胜心熊熊燃烧，只想多答对几道题。
罗馨芷却趴在了桌子上，用手在桌面画圈圈。“现在的差距就已经不是一道题能弥补的了，以后只会更大。”
唐镜难得见炮仗同学垂头丧气的模样，拍拍她的肩膀，“没关系，即使考不上一个大学，也可以去一个城市嘛。”
“对哦。”罗馨芷的眼睛又亮起来。
“下面拿出练习本，我给你们出几道题。”
“啊……”好嘛，煽情结束又进入战备状态。果然这才是正常的林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