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入地,山君入凡。可这山君平时都在深山潜修,又怎会轻易出关?”严武的语气也凝重了起来:“而且已经摇铃呼唤,却还是不应,又是为何?”
“严头,这山君...是胡道君?”姜劲看着严武问道,面色有些难以置信。
“正是...”严武见姜劲的模样,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连忙问道:“怎么?”
“在福合村,我见过这神像。”确认了答案,姜劲心中登时一沉:“那吴财主卧房供着的,便是此像。”
“唔...”严武皱眉思索着说道:“依你的意思,这山君此番去了福合村?”
“恐怕不止...”姜劲面色凝重道:“那吴财主曾多次掳人妻女,此番死在龙头村的石强之妻便遭此横祸。”
“但据石强与村民说,这吴财主掳人妻女并未自己留下,而是都献给了这胡道君。”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面色都是一惊。
“怎么可能?”一旁的主簿闻言急声道:“这胡道君乃在龙首山修炼了不知多少时月才得了人形,怎会行此淫法邪道?!你怕不是看错了?”
“看错还能听错?”姜劲闻言一愣,冷哼道。
“这...”白须主簿无言以对,下意识瞥了严武一眼,神色隐约有丝慌张。
“吴财主第一次掳人妻女是什么时候?”严武皱着眉头问道。
“具体不知,但仅那石强消失便已有大半载,恐怕这吴财主在一年以前便已开始暗中供奉了。”
“不可能!”白须主簿此时身体已抖作一团,却仍喝道:“这山君我每月皆点香拜奉,从没出过这情况。”
“一年以前...”严武右手摩挲着刀柄,沉吟道:“我已经来这浮梁了。”
严武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望着犹自抖个不停的主簿嘿然问道:
“孙主簿,按例来说,这山君龛每月都要燃香问安,以防山君有难,之前如何我不过问,你确定我来以后,这香火一直没问题?”
“严,严府君,确实没问题!”
姜劲望着他那抖若筛糠的样子,心下已经了然,正欲开口,却见严武握着刀柄的手不着痕迹的摆了摆,便未出声。
只见严武盯着孙主簿看会,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也是,孙主簿在我监天府干了三十年,连自己儿子孙侍郎都为救百姓而丧命,当老子的自然也不会背叛监天司。”
“姜侍郎。”严武说着抬头看着姜劲:“想来应确实是你看错了。”
“想来应是了!”姜劲见此情景,低头抱拳说道。
“好了,孙主簿,你差人把这里收拾一下,我先走了。”
“...是!严府君慢走。”孙主簿闻言如获大赦,作揖道。
姜劲便跟在严武的身后回了屋。
将门关上后,姜劲一回头,发现严武的面色已经阴沉如水。
过了会儿,严武才低声说道:
“你看那孙主簿如何?”
姜劲回忆起那孙主簿的反应,沉声说道:“司马昭之心。”
严武闻言又饶有兴致的问道:“既然你都看的出来这孙主簿有问题,为何我方才不直接抓了他?”
姜劲闻言皱眉分析着说道:
“既然连我这第一次见孙主簿的都能看出他有问题,那严头自然一眼便可看出。”
“严头莫非是觉得这孙主簿一问之下便漏洞百出,应不是那幕后之人,此番是想借孙主簿当饵,引蛇出洞?”
“你不错。”严武闻言欣慰的看着姜劲颔首道:“不同于镇魔军,这监天府虽不需面对那十方妖魔,但却有更为奸猾的敌人。”
“那便是人心。”严武摩挲着刀柄,语气带了些怅然:“这监天侍郎,不仅要有绝对的实力用以降妖卫道,还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提防着人心。”
“可我还有一事想不透。”姜劲此时却又说道:“那福合村被掳了那么多女子,为何这一年间竟无一人报官?”
“这也是我确定这孙主簿已叛的原因。”严武皱着眉头说道:“按这监天司的流程,平民报官,是要统一先汇到主簿手中,再由主簿协调分发”
“怕是这福合村村民已来报过官了,只不过都被他拦了下来!”
“可严头不是说连他儿子孙侍郎都为了监天司而身死吗?他又有什么理由背叛监天府?”
“人心叵测,谁又能看透?”严武摆了摆手,正色说道:“现在最紧要的问题不是他,若你所言非虚,现在最危险的是王朗!”
“王朗?”姜劲听到这名字一怔,随即想到之前在龙头村时,王二虎便说过他去福合村了。
若那胡道君此时真的在福合村,恐怕如今王朗的处境十分危险!
“没错,现下当务之急是去福合村探寻一番,若那胡道君真的在福合村,怕是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姜劲闻言登时抱拳道:“在下愿随严头一同前往!”
这严武的实力姜劲可是见识过的,只一招便斩了那副住持一臂。
有这抱大腿的机会,姜劲自然不愿错过。
况且那胡道君被封为山君,应早已炼出了妖丹,此下便是连小神婆都有救了。
“...你小子,谁说我要去了?”可严武闻听此言愣道。
“啊?”姜劲闻言也愣住了,心中登时敲起了鼓。
那胡道君再不济也是个山君,若是没了严武,自己这点道行,恐怕有些不够瞧。
就算自己有钟馗斩鬼剑这个大杀器,但毕竟目前也只能斩出堪堪一剑,变数太多。
见姜劲抱着拳面露尴尬,严武不禁失笑道:
“放心,我倒也不会让你去送死,你此番才回浮梁,先休养两天,等那行子人到了,你与二虎随他一起去便是。”
“行子人?”姜劲不解的看向严武。
谁知严武倒叹了口气,说道:“现在这府里人手实在不足,此番又生出了山君下山的怪事。”
“所以只能一面由我向州郡处请调助力,一面把之前因种种原因未录用监天府的人员再度调集,以填空缺,这行子人便是其一。”
姜劲倒是瞬间就明白了严武的意思,在二十一世纪这种角色也不少。
正是功劳落不下,黑锅躲不开的临时工。
“那他之前是因何未被录用?”想到此处,姜劲问道。
“这个老头哪都好,就是这路子实在有点...”说到这,严武眼里也罕见的流露出一丝忌惮。
“...有点太邪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