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性?”
这形容有些出乎姜劲的意料。
自打来到这大唐,邪性的事姜劲也见过了不少,按理说严武实力高深又在镇魔军待过,见识过的邪门事儿比自己要多的多。
但如今连他都说邪性,这人的手艺怕真是了不得。
念及于此,姜劲也忍不住问道:
“这人既如此邪性,严头用他会不会有些冒险?”
毕竟届时是自己与这人同行,听严武这么说,姜劲难免有些担心自己的安危。
严武见姜劲如此,便笑着细细的说道:
“这你可放心,这人的品行还是没问题的,否则就算府内再缺人手,也不会招他顶事儿。”
“这大唐妖魔霍乱已有百载,初始官民溃败如山倒,人不聊生,最严重时,可供人生活的城池寥寥无几。”
“直到咱新皇登基,立了这监天司与镇魔军,才把已经被邪祟染指的城池一点点啃了下来。”
“但与遍地邪祟相比,朝廷的人手仍是杯水车薪的,慢慢的,这行子人便应运而生。”
“......”
姜劲魂穿至此,从未有机会如此详尽的了解到这方世界的历史,当下也仔细听着,心中对这类人的情况也了解了大概。
按自己理解,若是把邪祟比作病症,这监天侍郎与镇魔军就像是行医世家,治病手法一板一眼,有迹可循。
而这行子人,则像是赤脚医生,通过摸索处理遇到的怪事,自己总结出来的土办法,看着虽邪性怪异,但胜在好用。
严武见姜劲眉头舒展,便又出言道:
“这段时间浮梁邪祟作怪较多,而且实力相较之前也有所增长,如今这山君也下山作祟,我隐隐感觉这天要变了。”
姜劲也深有所感,自己初来这大唐时,哪有这么多古怪邪祟,不是镇宅祈福,便是唤儿止哭,最不济也就是遇到被孤魂冲撞的,唤魂安神便是。
“所以我这段时间可能脱不开身,届时他来了你将其接到这府内即可。”
严武思索着交代道:
“此人姓周,你唤他周老即可。”
“他何时来?我又该去那接着周老?”姜劲闻言不解问道。
“到了他自会用双生玉联系你,届时你自然能寻到他。”
“...是。”
姜劲虽不知如何靠双生玉寻人,但见严武这般说,也便没再细问,拿了那古籍便出了府,朝家走去。
此时天色尚早,但行至宅子附近的姜劲却发现王婶的包子铺已关了铺,王婶与王叔也不见了踪影。
王婶家的包子向来卖的极好,王婶又是个认干的朴实人,一天下来赚的不比自己这侍郎少多少,否则那王叔也不至于染上烟花煞。
印象里,这包子铺从未早关过铺子,刮风下雨皆是如此,如今早早关铺,姜劲心里顿时有些担心。
想了想,来到了一旁的孙掌柜铺前,问道:
“孙掌柜,可知王婶为何早早的便关了铺?”
孙掌柜本来正斜躺在柜后的太师椅上,见姜劲来问,连忙起身热络的说道:
“原来是小姜大人,这事具体小老也不清楚,但刚才似乎是一个老头儿到铺前与那王婆子说了两句话,他们一家便关了铺子,跟那老头儿走了。”
“老头儿?”
印象中,姜劲并未听说王婶王叔认识什么老头。
“对,估计是他王家的老辈来了。”
姜劲闻言也没再多想,那老两口本本分分的,光天化日下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岔子,估计便是家中长辈到访,回去陪着了。
于是便回了宅子,将自己好好清洗一番,又掂了几个小菜,唤出小神婆一起吃了。
饭后,姜劲教了小神婆会儿官话,直到天色稍晚,这才算得了消停。
回到屋内,姜劲没有第一时间盘腿行功,消化在纸人寨吸收的阴力,而是将屋门关了,掏出那本点睛术看了起来。
那点睛术捧在手里薄薄的一本,也并无类似神象镇狱功用法力激出行功方法的法门,约莫看了一炷香的时间,姜劲心中已对这点睛术有了大体的了解。
这点睛术其实简单至极,说是术法,其实就是一个用于引灵的窍门,只需用无根之水配以朱砂研磨,用笔蘸了,念咒点睛即可。
而且这术并非像姜劲之前理解的那般,只能用于画眼睛,寻常物什,也可点睛,只需具备基本灵韵便可,这倒是让姜劲大喜过望。
他先是盘腿入定,尝试按这法子,直接在脑海中的古卷上给钟馗帝君点睛,但非但没成,反倒引出了一声冷哼,连带着画上帝君的眼神中都带了一丝愤懑
似乎在说:“这劳什子小术也配?”
姜劲被那眼神看的心里发虚,悻悻的退了内视。
但他并未放弃尝试,当即又取来上等的宣纸,砚好笔墨,准备学那张僧繇,提笔落画。
但他要画的却不是龙,而是在自己脑海深处浮沉的钟馗伏魔图。
自己脑中这古画神韵盎然,自己若仿出此画,就算只有几分相像,这点睛术也绝对能引出钟馗帝君的灵韵!
有了钟馗灵韵,便不再是单纯的画卷,而是带了神力的法宝!
这有灵韵的物件,也是有说法的。
一则是那些被人用了多年,沾染了人气,久而久之自己升出灵韵的物件,甚至有的根本不用刻意点睛,机缘巧合之下自己便已开了灵韵。
例如有些屠户一直使用的屠刀,常年被血煞气所沁,便极易勾起灵韵,揣着这物什,寻常邪祟也不愿招惹。
还如一些常年贴身佩戴的玉符沾了人气后便也有了灵韵,在关键时刻能帮人挡些小灾小祸。
二来便是那些通过人为雕琢,勾得天地灵韵赋于其中,便可被用于点睛,那张僧繇画龙点睛便是如此。
当然,若要达到变画为真的程度,不仅需要常年苦练,还需一定的天赋与机缘。
那老者扎的纸人,便是技艺不精,才需在点睛之后再拘入魂魄,才能让其为自己所控。
若是有那手段高的,便不借魂魄,也可仅凭点睛术将其点活。
而姜劲现在要行的便是这第二类法子。
虽在前世姜劲并未学过画画,但他倒没觉得有多难,无非就是照着葫芦画瓢罢了,于是当下落笔。
......
片刻,姜劲将眼前的一坨团揉着扔到地上,深呼了一口气。
“无妨,一回生二回熟。”
姜劲给自己打着气,又开始落笔作画。
很快第二坨便登场了,脑海中的古卷似乎也有些怒意,连带着那钟馗帝君的画像也似蒙了一层雾。
姜劲嘴角微微抽搐,仍不死心的继续作画。
不知过了多久,地上已到处都是被团揉作废的纸团,脑中钟馗画像也已经被古卷彻底隐藏起来。
姜劲无力的瘫坐在桌前,想起了魂穿之前看到的一句话。
脑子:“我会了!”
手:“不,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