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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温宁给傅翀深上课时,有些心不在焉,频频出错,好不容易挨到最后傅翀深做习题时,温宁才稍稍松了口气。
傅翀深做练习题,她拿着没做完的物理题继续刷。
不过,今天她分心了,连日来在网咖里度过夜晚,几夜没好好睡,她全身都很疼。
周三那天,方叔送她回家,她提了预支工资的事情。方叔立即答应了,怕她不够,又另外多给了两百,昨天她去找了班主任,申请了住宿的事情,并交了费。只是,宿舍那边下周才有回复。所以当晚,温宁又在网咖里将就了一晚。
温建国打电话过来叫她回去,她心里还是有些希冀的。毕竟温建国是原身的爸爸,做父母的对子女有义务。可是…一个电话让她燃起的小火苗瞬间熄灭。
她好累,后面的自习课一直在发呆,头疼,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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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翀深做完题就看到了趴着睡着了的温宁。水晶灯打在温宁的侧颜上,她闭着双眸,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挺直秀气的鼻梁下面,薄而优美的嘴唇正在均匀呼吸。温宁的肤色有些黑,但是以傅翀深的审美来说,温宁长得并不丑,可以说一张巴掌大的脸十分精致,若是肤色再白嫩一些…
傅翀深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眼眸微动,收回了视线,伸手自身后的书柜里取了那本未读完的书。
书房里十分安静,温宁似乎太累了,她的呼吸声很重。
时钟指向9点,方叔上来接人。
还没开口,便见傅翀深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方叔放轻了脚步过来,近距离看了眼温宁,只一眼就觉得不对劲。温宁的小脸上一片潮红,紧紧皱着眉头,像是生病了。他连忙伸手覆上她的额头,烫得吓人,连忙看向傅翀深,问:“深深,她睡了多久了?”
傅翀深见方叔神情严肃,想也没想便答,“大概…一刻钟。”
方叔蹙眉,伸手去推温宁想叫醒她,却不想,温宁整个人往另一侧栽去。
方叔眼疾手快连忙将人拉过来,温宁的头直接靠在了方叔的胸前,她紧紧皱了眉,根本没有醒来的迹象。
方叔拦腰直接抱起温宁,焦急道:“深深,温宁发高烧了,马上送医院。”
傅翀深一听,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黑眸紧紧看向温宁,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不断地点着头说:“哦,好,好,好。”
方叔抱着温宁不好按电梯,回头又叫了声惊慌失措呆坐在那儿的傅翀深,“深深,过来按电梯。”
傅翀深这才反应过来,双手颤抖不已,抓了好几次轮子,才滑动轮椅过来,按了电梯。
方叔和傅翀深一起进了电梯,方叔不忘嘱咐道:“深深,待会你和方婶待在家,我送温宁去医院,晚点我给她家人打电话。”
电梯直接下了负一楼。
方叔取了车钥匙,傅翀深帮着开了车门,方叔把温宁放进后才发现自己急出了一身汗,对傅翀深说道:“深深,你上去吧,我去去就回。”
傅翀深坐在轮椅里一动不动,他的头微微低着,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握着轮子的钢圈,力气大到似乎要将钢圈拽弯,他极力地隐忍着血液里暴躁的脾性。刚刚,如果他细心一点,温宁就不会昏迷了。
方叔见傅翀深没动,开驾驶室门的动作一顿,“深深?”
傅翀深听到方叔的叫声,滑动轮子朝后退开了些,却并未离去。
他抬眸透过车窗紧紧看着靠在后座上闭着双目的温宁。他想跟着去医院,至少看到温宁没事。可是他的腿,会给方叔造成麻烦。
傅翀深的视线移向自己的腿,心里痛恨不已~痛恨自己的腿,痛恨活着的为何是自己?
方叔坐上驾驶位,透过后视镜看到了浑身透着悲凉的傅翀深。
方叔迟疑了两秒,按了一键启动,脚快踩上油门时又收了回来,当机立断之下,他下了车,动作迅速地开了后座的车门,抱起傅翀深往车里塞,低沉地说道:“深深,待会方叔开车,你帮我找下温宁身上有没有手机,好吗?”
在深渊里痛苦着的傅翀深听到声音,一双黑眸由黑暗转为晶亮,连忙点头说好。
方叔把轮椅折叠放进后备箱,然后迅速回驾驶位,一脚油门,车子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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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度6。”医生拿着体温计,眉宇间有些责备,“都烧成这样了怎么现在才送来?”
方叔和傅翀深被说得脸有些红。
医生立即开了检查的单子和退烧的药水,“这是检查单子,你马上去缴费,然后过来开药挂水。”
方叔接过单子,忙说:“好,”转而又对傅翀深说:“深深,你去病房里陪着温宁,我马上就过来。”
傅翀深点头,滑动轮椅去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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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病房,傅翀深朝着床上的人儿看了眼。
其实平时傅翀深就觉得温宁瘦,可她一般都穿着肥大的校服,刚刚护士阿姨帮她把衣服脱了,气愤地说了句,“你们平时都不给她饭吃吗?这么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样看温宁真是瘦得只剩下一堆骨架,陷在铺盖里,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里面躺了个人,从来到现在始终闭着眼睛,不过她睡得不算踏实,总是皱着眉头。
傅翀深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心里往上冒的酸楚,缓缓滑动轮椅来到她的身边,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老款诺基亚手机,眉心蹙成了川字。网络发达的时代,竟然还有人用这么破旧的手机。
原来温宁这样穷!
大概十分钟后,护士过来喂退烧药,方叔恰巧和医院护工过来推温宁去做检查。
有方叔在,所有检查做了加急。
所以一个多小时后,方叔和傅翀深又进了医生办公室。
医生看了眼检查结果,怒道:“你是怎么做家长的?孩子严重营养不良,再加上过度疲劳才会不舒服。我马上开药,先给她挂水消炎。等出院了,这孩子可得好好补补!”
方叔和傅翀深被说得面面相觑。
隔了几秒,方叔才讪讪道:“先给孩子挂水。”
晚上十一点,护士拿着药水进病房挂水,只是温宁的手臂实在太细了,护士戳了两次也没找准位置。
傅翀深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冷意,浑身的气息也变得幽暗起来,护士的心一个激灵,重新细细找了静脉,才戳准了地儿。
她看着细管里的回血,松了口气的同时不忘怼道:“都是太瘦惹的祸~”
说完便推着车溜也似的跑了。
病房里只剩下三人,方叔拍了拍傅翀深的肩膀,傅翀深这才松了松浑身紧绷的神经。
隔了会,方叔想起什么来连忙说道:“温宁有手机吗?忙到现在,得和她家人说一声。”
傅翀深把手机递给方叔。
方叔接过手机,眼眸微动,这样古老的手机,他这个中老年人也不用了,居然人家小姑娘还在用?
方叔心中有些疑惑,温宁在做深深家教前,他大概地查过温宁的家庭,温宁父母的工作虽说是以技术谋生,可收入还算过得去,怎么也不该叫女儿这么辛苦,再者,温宁这点还没到家,她的家人到现在都没打过电话来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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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叔压下疑惑,翻了电话簿。电话簿里没几个联系人,但是没有爸爸妈妈的署名,只有一个温建国。
姓温,应当是温宁的亲人吧。
方叔迟疑了两秒,按通了电话。
那边响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接电话,这个点,女儿不着家,竟然还能睡着?
“喂,谁啊?”
果然,像是刚睡醒的声音,接着是一阵嘻嘻索索的声音和一个女人的骂声,“温建国,还能不能让人好好睡觉,要接电话出去接!”
温建国本来想挂了电话了事,一看是温宁的,便下了床,走了出去。
方叔听着动静大概是可以说话了,便问:“你是……温宁的爸爸?”
温建国听是男声,愣了两秒,说:“是,你?你是……哦,你是温宁同学的爸爸吧?”
方叔看了眼傅翀深,略作思索后只答:“是。”
温建国热情地说:“啊呀,不好意思啊,温宁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这孩子真是太犟了!今天下午我还打电话叫她跟她妈认个错回来住了,她就是不听!”
方叔听后,一愣,“认错?”
“是啊,就上个星期,温宁偷了她妈妈的两百块钱,她妈气得就……就打了她,这孩子就跑了~”家丑不可外扬,温建国完全没有这自觉,滔滔不绝全说了。
“跑了?她一直没回家?”方叔疑惑地问。
“这不是住你家了?”温建国也疑惑,又道:“嗳,你要是觉得温宁在你家是个麻烦,你明天就撵她走,她要是没地方住,自然就回来和她妈道歉了!”
方叔整个人完全懵住,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手机,这确定是温宁的爸爸?明明是他天天把温宁送到家门口的,温宁要是真住同学家,会叫他直接帮她送去同学家的,但是,温宁没说。显然,温宁是没地方去的,那么这些天,温宁去了哪里?
方叔一言不发地直接挂了电话。
傅翀深听到了那句‘打她’的话,神色焦急地问:“方叔?……”
方叔把手机放在床头柜边,深深看了眼双目紧闭的温宁,说:“深深,明天一早我要好好查查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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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正好是休息日,傅翀深在医院几乎一夜未眠,执拗地不愿回家,方叔没办法,只得重新向医院申请了vip病房,给温宁转了病房后,方叔将傅翀深抱上旁边的陪床上。
傅翀深一直坐着,血脉不流通,一双腿胀得难受,这样平躺着好受很多。
温宁后半夜退了烧才算睡得安稳,她太累了,完全没有转醒的迹象。
方叔和傅翀深说了声,便匆匆出了医院。
上午九点,方叔坐在车里听取了下面人收集回来的消息,整张脸色阴霾不已,双拳更是狠狠地砸了几下方向盘!接着发动了引擎,去了医院。
傅翀深在医院里等消息,方叔到达医院后,便见傅翀深眼睛里都是血丝,他固执地躺着没睡。
方叔把事情的大概和傅翀深说了,两人都是气愤不已,怎么会有这样对自己女儿的父母?!而温宁更傻,所有事情都一个人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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