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书宇开车回到了“锦华”别墅。这栋别墅是周氏在得病之前,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提前就给项书宇买下了。
不管从那方面来看,周氏夫妇对项书宇都视如己出。
回国半年,每次项书宇回别墅时,他远远都会看见大厅还亮着的灯,不管多么晚。
大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位面相十分慈祥端庄,大约五十多岁的女人。脸上没有保养的皮肤有些松弛,双眼边的眼角纹很是明显,那头上盘着的头发黑白交加,形成一种灰色的视觉。她的衣着干净朴素,腰间系着围裙,手里拿着放大镜正看着相册上的相片。
项书宇的车开到了别墅,把车停到了车库,拿着钥匙下了车。
大厅坐着的女人听到关车门的声音,她放下手里的东西从沙发上起来,高兴的走到门外迎接。
“少爷回来了。”
这个女人是把项书宇一手带大的保姆,项书宇对这个女人很是尊敬。
容姨虽是项书宇的保姆,可如果仔细去看,项书宇长得跟容姨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双天生自带忧伤的眼睛,太相像了。
“容姨,我每天回来得比较晚,您不用等我了。”
容姨看着项书宇很亲切,就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
“你不回来,我这心里也不踏实。我这把老骨头呀!也没有亲人,这世界上除了你姐姐,就是你了。”
说到这里,容姨的神色捎带了一些不为人知的负面情绪,她很快就止了声。
紧接着,容姨拿来一块温水湿过的毛巾递给项书宇,项书宇接过擦了擦手,容姨又接过来放回原处。
项书宇体态端端坐在沙发上。
项书宇不是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他知道容姨年纪大了,他曾几次请来保姆代替容姨,让她享享清福。可每次容姨都把保姆打发走了。
容姨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保姆,照顾项书宇是她的份内之事,况且自己的身体很好,还能动弹,她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项书宇看见桌子上放着的相册和放大镜。他一眼就认出那个相册是他和姐姐儿时的相片。
相片上一个瘦小的男孩穿着黑色的西装,底下搭着白色的衬衫,还系着黑色的领结。男孩右边站着一个女孩穿着白色的裙子,头上还带着花环。两人手拉着手,就像是一对小新郎新娘。
小时候,他和姐姐经常玩新郎新娘的游戏。姐姐还问弟弟,“书宇,你长大了会不会娶我?”那时的项书宇回答道:“我一定会娶你的。”
当天下午,这两个小孩就开始闹着要王妈和容姨带他们去照相馆照婚纱照。
事隔多年。每每项书宇回想自己和姐姐小时候的事,脸上都会露出怀旧的神情。
……
容姨喊着项书宇吃饭,可一连喊了好几声他才听见。很明显他又沉浸在儿时的回忆里了。
每次容姨吃饭姨只放了一副碗筷。整座别墅就项书宇和容姨两人,可容姨始终没有打破主仆之分,总是一口一个“少爷”称呼着项书宇,项书宇说过很多次,让容姨不要这样见外,可容姨总说,不能没有规矩。
可在项书宇的眼里,容姨和周氏夫妇都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项书宇走到厨房拿出一副碗筷放在餐桌上,他走到厨房拉着容姨走到大厅的餐桌前,他拉开椅子让容姨坐下。
容姨一脸惊慌失措道:“少爷,这不可以,不可以……”
容姨慌张地从椅子上起身,神情很不安。项书宇走到容姨跟前,和气地道:“容姨,是您一手把我带大的,在书宇的心里,您和周伯父周伯母都跟我的亲生父母一样。现在他们不在了,书宇身边,现在只有您了。”
容姨看着项书宇,她的眼中有一种强烈的渴望。她用粗糙的双手忍不住去触摸着眼前的人。这场景就像是久别的亲人再度相逢。可这样的相处只是短暂的一瞬间。
容姨的眼中闪过一抹不为人知的杂念,她就像是在害怕什么似的。她的神情十分惊恐不安。她的手又瞬间从项书宇的脸颊上拿开,她就像是犯了不该犯的错误一样不再淡定。
“少爷,你自己吃吧!我去厨房吃就行了,厨房什么都有。”
说完,容姨迈着步子进了厨房。项书宇冲着容姨的身影看去,他的眉心轻蹙了蹙,心头一阵酸楚。
他慢慢走到自己的桌位前坐了下来。项书宇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容姨始终放不下那些所谓的规矩,从不和他一起吃饭,不管自己怎么说,容姨从来都没有接受过他对她的任何回报。
……
容姨在厨房端着饭坐在凳子上吃着饭,项书宇一人守着满满一桌美味佳肴,可他却一点也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