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第一次课，宋泽一到得有点晚，一进教室就看见那个已经坐在余燃身边乖乖刷暑假作业的靳羽嘉，笑着走上前：“你写完语文了？这么快？”
“我的天你终于来了！你带了暑假作业吗？救救我。”靳羽嘉像是看见救世主一样抓住宋泽一的手臂。“我真的要死了。”
“带了啊。”
“快快快给我看一眼英语，我都要疯了。”
“靳羽嘉你又抄作业。”余燃冷不丁地接话。“你语文写完了没？”
“那行你别抄。”
余燃立刻噤声，嫌弃地瘪瘪嘴。
“你们这是怎么了？”宋泽一被逗笑。“怎么这么着急？”
“我们学校老师都明确说了，这本暑假作业写完就行，返校那天交上去之后简单看一遍，虽然不要求正确率，但是要保证认真写完。我真的看见这厚厚几十页英语就头疼，正好你不是前两天就说你写完了吗，我全盘借鉴一下。”
宋泽一笑喷。
可爱鬼。
“主要是这本暑假作业完全没有任何价值，我们老师都觉得很无奈，但是教育局要求学生写，我们也没办法。”余燃耸耸肩。“靳羽嘉快写完语文了，我数学还差一面，争取中午就把这本暑假作业全部借鉴完。”
坐在最里面的女生笑着点点头。
她本来就懒得写这种作业，市里统一发的假期作业一向被重点中学的老师诟病，不仅题目老套，而且还不给学生配参考答案。然而就算众多老师联合抵制，市里还是一点改进的想法都没有。
也是，抄完一遍就算了，宝贵的时间要拿来做更有用的事情才好。
暑假开始学初三的东西了，虽然学校在放假之前就已经涉及到初三的部分内容，但是讲得并不详细，班上很多人都听得云里雾里的。一中就压根没讲，也难怪靳羽嘉听到那些知识点的时候那表情像是刚被开启新世界大门。
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正好旁边那桌在聊学校补课的事，余燃一下子来了兴趣：“你们二中暑假不补课的吗？”
“补啊，但是从七月底开始，相当于我们先放大半个月的假，然后开始补课，一直补到开学。”宋泽一耸耸肩。“你们的补课安排呢？”
“我们学校不怎么补课哎，虽然这个星期就开始，但是一周就补两天，而且正好和这里的课错开了。你要是之后学校的补课撞上了这里的补课怎么办啊？”靳羽嘉皱眉。“而且这样跑来跑去也太累人了吧？”
“我还好，妈妈说了，如果之后课程有撞上的话，我就把我的课调到晚上，正好妈妈能接我回家。”
“晚上？那岂不是一整天都在上课？你又不是高中生，压力那么大干嘛啊。”靳羽嘉似乎很不满意。“这是阿姨说的？”
宋泽一默默点头。
剩下两个人都默默摇头。
说不出话了。
下午的课结束之后，三个人在地铁站分开，宋泽一背着包往家的方向走。刚拐进巷子，就看见那个叼着烟靠墙站着的男生。
宋泽一大步走上前，在他面前站定。
总感觉今天的氛围有些奇怪，但说不上来究竟哪里奇怪，只能默默等着。
卫儒孟垂眸盯着脚下的地，把燃尽的烟蒂吐在地上，抬起头。
女生被他吓得下意识后退一步。
“之前不是说有事想问我？”
“嗯。”宋泽一低声回。“但是一直联系不上，我也怕你在忙，就没联系你了……”
“我在我爸那。”男生轻轻地回。“可能你给我打电话发短信我也没法回复你，部队里管得很严格，我没什么机会碰到手机。”
女生没说话。
这个理由……想起之前于琼安说的那些，心里似乎有点不是滋味。
怎么说呢，他们两个毕竟是男女朋友关系，她怎么着也应该相信他而不是于琼安的不是吗。但是偏偏听了于琼安说了那些之后，她自己都开始动摇了。
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啊，能不能不要再这样混乱下去了。
退一万步说，真相究竟是怎样的，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吗？这都是那个圈子里的事，她非要在这里掺和一下，最后吃亏的不就只有她自己吗，一直不都是这样的吗？
卫儒孟也察觉到她细微的表情变化，慢慢伸出手，指腹在她脸上刮过：“之前确实太忙了，没接到电话。我回的时候，可能你已经睡了，也没接到。现在可以问了，什么事让你纠结这么久？”
“就是……”
卫儒孟皱眉。
之前就在好奇这个小家伙究竟有什么事能憋在心里这么久，还是想问他的事。现在见到面，看她这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就更加好奇。
“直接说就行。”
“我想问的是，你之前不是说你去你爸爸那边待着吗，大概半个月左右。”
“嗯。”
“在那之前，你是不是也在你爸爸那里？”
卫儒孟顿住。
“是中途回来几天，然后在学校待了一阵子再又去的部队……对吗？”
“你想问什么？”
“就是问这个。”
宋泽一在暗暗深呼吸。
如果于琼安说的都是真的，那就意味着那几天卫儒孟真的在医院照顾她，但是并没有告诉任何人，或者说，可能他那几个兄弟知道，但是她不知道。如果卫儒孟说那几天在部队，那她不知道要相信谁，但是相比之下，还是更愿意相信他的话。
只是现在看到他这副难得犹豫不决的表情，她心底就已经有了答案。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为什么要瞒着，更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事情要通过别人来告诉她。甚至，哪怕是学校的那些男生来告诉她都好，为什么非要是于琼安，为什么非要是那样的语气。
“是在部队里对吧？而且你家里有人生病在医院住了好几天，对不对？”
“谁跟你说了什么？”
“是不是在部队里？”
“到底是谁？”
卫儒孟脸上已经没了表情。
他一次次被医生护士叫去医院的那几天，几乎没跟外人说过，只简单跟刘思锐那群人提了几句，他们不可能会往外说。现在她这么问，摆明就是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只可能是于琼安那边的人。
他知道于琼安是个闲不下来的主，但是她真的会把这种事跟她说？或者跟她身边的人说？她身边能有谁？不是在二中几乎没朋友么？
宋泽一微微闭上眼睛。
依照现在这情形，如果再说下去，怕是要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