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这么僵在原地，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宋泽一不想真的跟他在这里吵起来，想了想，还是打算先上楼冷静一下。接下来的几天最好不要见面，怕矛盾再激化。
刚转身，手腕突然被抓住。
“于琼安找你了？”
卫儒孟的声音里没有任何平时面对她时的温柔，只有满满的寒气，甚至像是在质问。
宋泽一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她不是不知道，如果现在承认，那他八成会去找于琼安，于琼安知道之后，肯定会反过头来找她，到那时候就肯定不是坐下来好好谈了。但是如果不承认的话，他或许会说出更多人的名字，那恐怕会有更多无辜的人被牵扯进来。
所以点不点头？
卫儒孟看她脸上的表情，心里已经了然，松开手。
那一刻甚至想直接剁了于琼安。
她受伤是她自己的事，他被叫去医院是被迫的，为什么还要把宋泽一扯进来？
“什么时候说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宋泽一整个人都开始微微颤抖。“你冷静点。”
他现在这样的态度就是逼着她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全说出来，但是她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宋泽一深呼吸。“如果她真的是因为当时那件事情受伤，她逼着你去关注她甚至是照顾她，我不会说什么，你不用瞒着我。因为我在看见她身上那些伤的时候，就算我知道那些伤势怎么来的，我也会心疼也会难过，女孩子能对自己做出那样的事情，肯定是心里特别难过。那个时候就算她需要人去关注，那也是能理解的。”
卫儒孟安安静静地听完，突然冷笑一声：“你不觉得你现在有点高姿态得过分了？”
那瞬间涌起的愤怒和不满，甚至让他忘了她在说着这么多话的时候会急得眼眶通红的习惯。
女生愣住。
“她是可以因为难过伤害自己，但是伤害自己就对了？伤害自己之后还逼着毫无关联的人去关心她就对了？你考虑别人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你要是当时就知道你男朋友去照顾前女友不管你了，你还能说得出现在的话？那你是不是还觉得我看见你跟余燃待在一起的时候我应该觉得没什么？”
“这跟余燃有什么关系？”
“是是是，提到余燃就变得跟刺猬一样，之前说什么都可以，现在提到余燃就不可以。我瞒着你是为了不让你想多，因为我去医院是被迫的，是于琼安自作主张把她的紧急联系人写成了我，医院就只能联系我。她在医院整天不安生，你以为我想去？那几天我是在医院没错，之后我也确实在我爸那里。我为什么要因为这个跟你撒谎？我从头到尾做错什么了？你信她还是信我？”
宋泽一两眼通红地看着他。
不想说什么了，只希望自己现在能立刻转身跑进楼。
“我提到余燃你就激动了，那你提到于琼安我就不应该生气吗？我早就跟你说了我不喜欢余燃跟你走得很近，但是他最近在做什么？你可以说你不觉得他对你有什么别的想法，但是我不觉得，我甚至从一开始就不觉得。如果真的是普通朋友，基本的‘男女授受不亲’不懂吗？为什么在面对女性普通朋友的时候还是那种表情？你就真的一点都没察觉吗？”
女生步步后退：“我什么时候跟余燃有超越普通朋友的关系了……”
“一起出去吃饭是什么？一起逛商场是什么？”
宋泽一突然笑出声，多少有些被误解之后的疲惫和无奈：“谁跟你说的只有我们两个？而且，我也在好奇，你不是跟我说你在你爸爸部队里吗，怎么知道我在哪的呢？”
这下愣住的是卫儒孟。
“你可以不信我，但是我可以保证，跟你在一起之前之后我都跟余燃没有任何超越普通朋友的关系，一起出去吃饭也好还是一起出现在什么地方也好，身边都有靳羽嘉。不管是别人正好撞见还是你无意间看到，那都没看见身边的靳羽嘉，你可以去问。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从来没有。”
宋泽一已经退到了铁门边，眼睛已经红到随时能滴出眼泪。
“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说我觉得于琼安想被关注被照顾是可以理解的，那是因为我知道她伤害自己是因为太难过，她难过是因为被当成男生之间的交换条件，成为交换条件的原因是我，因为我。如果当初没有那几张照片，就不会捅出现在这么多事，如果不是因为我，于琼安也不至于做出那种事情。是，知道自己男朋友去照顾前女友是会不开心，但是我的负罪感会少吗？我有说过我知道你去照顾于琼安的时候会很开心吗？我看见她身上那些伤口的时候，甚至觉得有鞭子打在我脸上，比刀子还难受。”
卫儒孟愣愣地盯着那个已经颤抖到话都有些说不清楚的女生。
他早就应该反应过来，她说着大段大段的话的时候，她急急忙忙说出这么多话的时候，好像都会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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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希望你来告诉我，没必要等到我从别人嘴里听到你的行踪。就像之前那样，你跟我说你去你爸爸那里待很久，我会好好地等，尽量不打扰你。我不想别人来告诉我这么令我……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令我震惊并且难过的事情。就算你跟我说实话，你告诉我她自残了并且写了你的电话在联系人卡片上，我都不会觉得这么累。”
卫儒孟慢慢走上前，想伸手擦掉她脸上的眼泪，但被她避开。
“还有就是，我跟余燃的关系一直干干净净清清白白，没有任何别的因素掺杂在里面。你可以觉得我就是之前那些人形容的那样不堪不干净，因为现在这么多人都还是以为我就是那样的人，你要那么想的话我也无所谓。学校现在的环境就那样，我在努力让自己听不到那些声音，我一直在努力屏蔽。但是能不能别误会我朋友，我认识余燃完全是偶然，能有这个朋友是我的荣幸，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冷静点行不行？我没有那么想过你，完全没有。”
卫儒孟都要被这人逼疯了。
——这都扯到哪儿去了？已经澄清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提起来？他什么时候觉得她不堪不干净了？非要靠贬低自己来端着朋友吗？
“那件事情是我去找证据给你澄清的，现在提起来怎么就又是我的问题了？我什么时候觉得你不干净过？如果我认为你是那种人的话，我有必要跑来跑去找证据吗？你以为我做那么多是为什么？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我有必要把自己推进去吗？”
宋泽一就这么盯着他，眼里满是她不曾有过的绝望。
她早该知道的，早该明白过来的。他跟她明明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思维的方式和角度从来就是不相同的，非要扯在一起，结果就是谁都不相信谁。
她觉得自己挺可笑的，也蠢得可怕。明明他介入那件事情只是因为当时正好看见了那个女生，他可以出来作证，为什么她还非要固执地认为他全都是为了她。她都没自己想象的那么伟大，凭什么还要用这种标准去要求其他人，她哪里配得上。
那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像是心上吊着个铅锤，直直地往下。她需要一个人待着，好好冷静一下，迫切地需要。
没再等他说接下来的话，宋泽一转身就跑，甚至连他都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