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月站定在车旁的那一刻，驾驶室的车窗先摇下来，露出云渊一向表情僵硬的侧脸。
“姜小姐。”
“……”
姜明月看着云渊瘦削的侧脸轮廓，轻轻蹙了下眉。
云渊给她的感觉实在不算好，像是生在黑夜的人，全身都以冷硬的线条描绘。
姜明月没有认错。
这些人不是君家做派。
有几张面孔，熟悉得像她跟顾曲和第一次交手的时候，他身边跟着的那些保镖。
那么车里的人是……
他都看到了。
姜明月握紧一下右手，对云渊说：“把人撤了。”
云渊偏了一下头，似乎在征求顾曲和的意见，随即按下耳边的蓝牙吩咐让人撤了。
崇垣却没想这么收手。
他就近抓住一个人的胳膊，一拳砸在对方脸上，围着他的所有人瞬间又对他戒备起来。
崇垣挑着一丝不羁的笑，又是一拳打在另一个人的肚子上。
“崇垣——”
姜明月冷着脸叫住他，“停手。”
“不是君茶啊……”
崇垣眼神挑衅的扫过面前所有人，他活动着颈肩，大步流星地走过来，“那就是顾家那位吧？”
随着崇垣走近，姜明月明显看到云渊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
在崇垣伸向车门把手时，姜明月抓住他的手腕，“够了。”
“……”
崇垣压低漆黑眼睑，跟姜明月对峙着。最后他抽回手，轻嗤一声，“嗤——稀罕。”
“走了。”
崇垣活动着手腕，转身离开。
直到崇垣倒退那辆悍马，打着远光灯完全匿进黑暗的森林里，姜明月才绕过车前，在跟云渊的对视里上车。
她丝毫不怀疑，要是崇垣再有任何一分僭越的冒犯，云渊都会出手。
“你不想我伤他。”
姜明月一上车，对上顾曲和沉静无澜的黑眸，他的半张脸匿在微弱薄凉的白炽灯光线里，不是她熟悉的温时。
却也不算陌生。
不陌生的顾曲和。
理智到极点。
“不是。”
姜明月摇头，“我只是不想你变成这样。”
不想他变成这样吗……
可是这一年里，哪怕他不想变虚假，所有人都在把他往冰冷的边缘推，逼他做最理智的选择。他明明在她面前已经敛了很多，还是没有办法变回她喜欢的温时吗？
既然这样……
“会被讨厌吗？”
顾曲和偏开脸，薄唇抿直，眼睫轻覆。他又重复了一遍：“这样的我，会被你讨厌吗？”
这就是，这一年里，顾曲和有很多次机会，他能走到她面前，却只是隔着一段距离，遥遥地看。
如果，他变得跟她喜欢的样子越来越远了呢？
越来越远……
远到他置身黑暗里，只能仰望她。
“不会。”
姜明月伸手把顾曲和的脸转过来，认真的说：“我喜欢的你，是我世界里唯一的小天使。”
在顾曲和微颤的漆黑眼瞳倒映里，姜明月弯着唇角，很温柔的说：“……是我唯一的同类。”
“我听到了。”
“那些话，我全都听到了。”
他和凯斯那天在客厅里的谈话，姜明月在楼上全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