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已过,冬季来临。
天逐渐变冷,校服是穿不得了,去学校时,许窃裹了件大黄棉袄,走了几步,还是没忍不住咳了几声。
江也放弃了自行车。
唐鸣也不跟他抢了,天这么冷,还是走路比较实在。
二人世界又变作了四人行。
他越想越气。
大约是感冒了,许窃焉了一整天,趴桌上,课都听不成。
眼皮在打架,但绝对不是因为没睡好,她觉得她生病了,很严重。
抬眸看了眼身旁穿黑色韩版棉服的江也,委屈得像只缩在被窝的喵咪:“江也。”
江也头都没回,把自己的水杯递给她:“喝吧,热的。”
许窃倒了点自己的杯盖里,喝了口,是可乐,还夹杂着生姜的味道,有些难闻,喝起来味道很怪。
她皱眉把瓶盖拎上,干脆不喝了。
谁知江也转头,把杯子拎开,一脸认真往她的瓶盖里倒:“快喝,特意让徐姨煮的。”
她不情愿接过:“你也病了吗?”
“没。”他捏着笔在写字,“煮给你喝的。”
确实,她咳嗽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而是三四天的事。
一大早起来,苏荷端了杯泡得发黑的药水给她喝,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讨厌喝药。
特别讨厌。
许窃哦了声,没多想,发热的脑袋不允许她多想。
眯了眯眼,准备睡会儿,谁知一抹冰冷,触上了她的眉头,贴上,探了探,许久才离开。
“你发烧了。”
以为江也会说些安慰她的话,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道理,她明白,并且十分深刻。
“明天早上的凉包子可以放你头上热吗?”
她瞪他,有气无力拒绝:“不可以。”
谁知下课铃一响,江也就起身要出去,她抬手拉了拉他棉服的衣角:“你去哪儿?”
“有事,先趴着,一会儿就回来。”
江也说的一会儿,很长很长,一堂课过去,他都没回来。
直到中午午饭时间,他才姗姗来迟,脸冻得通红,怀里抱了一堆东西。
桌上的许窃睡着了,小脸红嘟嘟的,别人都去吃饭了,江也不在,她也就懒得去,跟唐鸣说了声,就准备睡过去得了。
打开方便袋,把药翻出,挺多,感冒药,退烧药,咳嗽药,他觉得许窃都需要。
打了杯开水,才得了空拍醒许窃。
她迷迷糊糊的,眼还未全睁开,也并未看清他,却不忘喊一句:“江也。”
“嗯。”
“我头疼。”
他抬手摸了摸,烧得厉害,脸颊还泛红,将药瓶盖子里的药按照顺序递给她:“先吃。”
“苦。”
“特意要的胶囊。”
“不好咽。”
“有糖。”
他很耐心,并未因她生病时冒起的小情绪生气,只是心疼。
她拿起那盒糖看了几眼,淡绿色的包装,里面是一粒粒的,柠檬味,她喜欢吃这种又酸又甜的糖。
捏紧了,往怀里揽,抬头笑:“我先吃糖好不好?”
“不好。”
江也把糖抢过,开了包装,还在她面前晃晃:“想吃糖就喝药。”
她知道先苦后甜的道理,可早上姜水的味道还蔓延在嘴里,她真的喝不下。
“病好了就带你骑单车。”
因为天气凉,她又生病了,江也拒绝骑单车,许窃念了很久,他就是不肯。
她捏了捏药丸,颗粒很小,应该是江也特意挑的,吞下一粒,他又递过来两粒。
“这个是退烧的,医生说效果好,中午睡一觉,出出汗。”
许窃不信,她都快要冷死了,怎么可能会出汗?
江也递过上午没喝完的姜水,它被很好的保护在保温杯里,并且还在热腾腾的冒气。
她瞥了眼,黑不溜秋了,入口的味道更销魂。
推开,坚决不喝。
谁知江也拿过盖子,倒下两杯,一杯给她,一杯放自己面前。
她有些疑惑:“你干什么?”
“怕被你传染,防范于未然。”他一脸认真,端起瓶盖昂头喝完,“许窃,快把病治好。”
为了江也的身体健康,她一咬牙,喝完了。
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入了心坎,她只想吐。
谁知江也一脸冷静递了杯开水:“漱口。”
她乖乖漱口了,然后伸手,想要糖。
他没全给,只拿了两粒,直接塞进她嘴里,完全不给机会拒绝。
许窃有几分不好意思,脸微微泛红,拿了截纸巾擦嘴,忍不住嘟囔:“我自己可以。”
江也点头,又从一个黑色包装袋里抽出一条浅灰围巾。
不容她反应,又把围巾给她套上了,脖子里被缠住,她觉得回头都难,咳了咳,拽着江也的袖子:“江也,你快把我勒死了。”
他有些尴尬,抬手握拳放至鼻尖咳了咳,清喉咙:“抱歉。”
重新调整,再戴,瞥了眼形态宛如北极熊的许窃,完美,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最后,他又像变魔术一般,拿出一个小巧透明热水袋。
出去了,路过一班,唐鸣探出头:“江也,干嘛呢?”
他抬眸扫了一眼,很多人的目光被吸引了过来,纷纷抬眸看他。
他紧了紧拿热水袋的手,压低声音,有几分难为情:“许窃生病了。”
他这幅样子,搞得唐铭以为许窃欺负他,让他当沙僧,做苦力,抬了抬拳头:“这家伙真没良心。”瞥了一眼凄凄凉凉,只能捏着热水袋宣泄怨气的江也,“我帮你打她一顿出气?或者你自己动手?”
江也摇头:“我自愿的。”
看着前方一脸心酸灌热水袋的江也,唐鸣脱口而出:“怪人。”
许窃缩在课桌上,只能看清一团鲜黄,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没法发现那里是个人。
她眼巴巴看着江也进教室,坐下,把热水袋塞进她怀里:“睡觉吧,不冷了。”
她摸了摸热水袋,透明的,小巧极了,抱在怀里刚刚好。
“你哪儿来的这些东西?”
“回家拿的。”
她眨了眨眼,捏着脖子上的围巾,带着惊喜看他:“也就是说,这个是你的,还用过?”
他点头:“我妈织的。”
他鲜少提起江母,死去时的凄惨,让人心疼,也只有在许窃面前,才会如此,云清风淡的说起。
说起自己,心中最不愿提及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