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窃的爱搭不理,让江也望而退步,分别之时,他不止一次幻想两人的再遇,宛如送她回家时,先迈哪只脚,先说哪一句,好久不见还是再也不见。
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再遇是因为一个铁札拦,他想进去找她,她说不认识他。
自己说的话,也确实残忍,可命运从未待他公平,甚至连哭的勇气都没有。
“再来找你我就是犯贱。”
他说完这句话,付了拉面钱,毅然决绝的离开了。
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两个冰激凌。
一个迷你型,一个超大号。
允许自己再犯贱一次,他塞了一个给林川,再将西瓜味的超大号递给她,脸上是比对许久后,强装的不耐烦:“别误会,我是给我弟买,再顺带送你一个。”
“不要就扔掉。”
可他怎么会知道,许窃有多舍不得丢掉它。
就像当时,在公交站等了一整天,她只是想跟江也一起去报道,上同一所高中,再去一个城市的大学,结婚生子,举案齐眉。
可所有的愿望,都被江也轻易扼杀,他没跟自己上同一所高中,还说了很多,让她难过的话。
句句是刀,字字成伤。
那天的情景,林川记得很清楚,许窃拿着冰激凌看了好久,她走了一路,太阳太大,她愣是不肯吃一口。
半晌,她才眼眶泛泪,像个孩子一样举着冰激凌对他说:“我好怕它化掉之后,就什么都没了。”
林川想说傻子,冰激凌化了之后,本来就不会剩下什么。
可她落寞的表情和难过的声音,让他识趣的闭嘴了,他轻着声音,像怕吓到她一般:“吃到肚子里,就不用怕它消失了。”
“可是林川,我舍不得让他消失。”
他哑口无言,一路沉默。
江也和许窃的感情,他知道时,已然到了十四岁,认识了他们三年。
江也消失一年,他多陪了许窃一年。
很难想象,以往老夫老妻的生活方式,怎么就变成这样。
江也就像个定时炸弹,危险得许窃不敢靠近,甚至不能确定,他会不会随时爆炸,伤害自己。
江也对她可有真心?
若是一年前,他敢肯定,笑着说:“当然啊,江也那么喜欢许窃,连命都舍得给她许窃。”
可这年他们十七岁,江也突然离开,又突然冒出来。
连他这个旁人,都看不透他的感情,感受不到真心,被何况是那个等了他好久,每天每夜敲窗户,轻着声音喊江也的许窃。
他不敢贸然下定论。
只知道后来的他们二十六岁,有一回戏谈江也。
他问:“你这一辈子,记忆最深刻的场景是什么时候?”
江也沉默了好久,才嫣然一笑,靠在沙发上,低头笑着说:“那天许窃在公交站牌下等了我好久,我想带她回家,可是不敢,我怕她不要我,不要那个家。”
江也回学校时,教室恰好在上课,老师早已习惯他这样一旷课就是一上午的行为。
就说了句你总迟到,就放他进来了。
进教室的江也明显不对劲,他难得的一次,翻开课本,开始听讲,书端得一脸认真,竖得有点高。
后面的宋一鸣本来在玩手机,一见他就抬头打招呼:“江哥,你来了啊?”
他不想理,“嗯”了一声。
“你这干嘛?准备来次一心只读圣贤书吗?”
“有意见?”
“没,”宋一鸣伸长脖子瞥了眼,再听了听老师讲的课,忍不住笑,“可是江哥,你书拿倒了,而且这节是语文,你拿数学书干嘛?”
江也拍下书,一脸不爽:“我最近有点烦。”
宋一鸣点头:“我看出来了。”
“怎么追女孩?教我。”
宋一鸣差点疯了,三高女朋友堆成山,组织起来可以来次商场大减价的江也,想学追女孩?
他揉了揉太阳穴:“就跟你以前一样呗。”
江也回头,语气平淡:“以前都是自己凑过来的,我压根没费什么力。”
长得丑,永远都不知道女孩疯狂起来有多主动的宋一鸣别过了头,语气带着不痛快:“别问我,问老阳吧,追女孩他最在行,不过能不能成有待观察。”
江也踢了踢身旁睡死过去的陈子阳:“喂,醒醒。”
陈子阳也没太多起床气,眼一睁就醒了,看了江也和宋一鸣一眼:“怎么了?地震吗?”
“对啊。”
“老师怎么不跑?”
宋一鸣哈哈一笑,因为这种情况,一般中国老师会是这种反应:“小震不用跑,大震跑不了,来,同学们,继续看这道题。”
陈子阳竖了个大拇指:“那我再睡会儿,跑的时候记得叫我。”
“没地震,有事问你。”
“啥事?”
江也觉得有点难以启齿,宋一鸣了然,笑着插嘴:“江哥要学追女孩。”
“什么情况,还有女人看不上你?”
江也听得有点委屈,微抿唇,重重点头:“有的。”
“谁?”
“许窃。”
“……”
陈子阳语气软了下去,一副我懂了的样子:“不是我说,这么一听,她看不上你很正常。”
“怎么就正常了?你别看不起老子。”
“你想想,人家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天才少女,长相不用说,分分钟秒杀全场,成绩,年级第一,多说两句都是泪,再加上男生缘,就那小白脸和寸头哥,哪个比你差?”
江也单手撑头,似听非听,最后得出结论:“每个都比我差。”
“再比你差人家也是一高的啊。”
脱口而出后,陈子阳的声音又逐渐弱了下来,一高?他记得清清楚楚,江也入学时的成绩多少来着?690,远超一高分数线,谁知道他犯了什么病,跑三高这个破学校来。
江也最后再抱怨了一句:“也不看看是谁没日没夜的教她数学题,没良心的……小仙女。”
他本来想说没良心的东西,说到一半觉得这么形容许窃极其不合适,才改了口。
谁知一说完,陈子阳和宋一鸣愣了愣,随后发出爆笑,指着他,断断续续说:“我擦,你他妈的发了什么病,小仙女,我还老母猪呢。”
陈子阳刚说完,就发现自己整个人飞了出去,直接从中间组倒数第二排靠外,摔到了过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