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也赶过来时，口袋里揣了把刀。
小时候，第一次拿刀，是因为想死，第二次，是因为怕死，第三次，想让别人死。
一起玩的兄弟里，有个人的女朋友怀孕了，今天打胎，陈子阳和宋一鸣过来看看，顺带送点钱。
仔仔细细说完情况，他找了许窃挺久。
林川今天出院，刚吊完药水，自己去办手续。
许窃有点无聊，坐病房削同学们过来时给林川带的苹果，确实可耻，因为被蜜蜂哲，林川得到了所有同学的关爱，他现在乐呵呵的，说自己是大家的小宝贝。
宝个鬼，一个大老爷们被蜜蜂哲到住院，许窃都替他感到羞耻。
房门被人用力推开，凭借力道，许窃猜出不是林川，他手肿得跟个球，压根使不上力。
她有些错愕，拿刀的手一斜，险些割了手，再抬头时，江也已经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站她面前半天不说话。
她放下刀，一脸懵逼:“你也来看林川？”
“看什么林川，我是来看你的。”
“看我干嘛？我又没病。”
江也觉得自己快疯了，她坐着他站着，明明看起来高出很多，却又有种她是神明，他没法玷污的错觉。
可如今，他拥戴了多年的神明，连碰都舍不得碰的姑娘，被别人伤害了。
不知是太气还是太急，他的声音带着颤意，嗓音艰涩:“孩子他爸是谁？”
许窃没反应过来，昂着头看着眉头皱成一团，似乎想打人的江也:“什么孩子？”
“你别瞒了，我都知道。”他低着头，像个认错的孩子，过了许久，才单膝蹲在她面前。
她坐在病床上，而他蹲下，比他高出了许多，这样，才有种神明的模样。
他拉着她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低沉又微弱，大约是难以启齿:“你要是想生下来，我跟你一起养，要是不生，现在就去打，许窃，你别太难过。”
她还是没听懂，一脸莫名其妙:“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他闭了闭眼，打算破罐子破摔:“你不是怀孕了吗？”
许窃翻了个白眼，腾空的距离，就想伸腿踢他，一脸不爽:“你才怀孕了。”
他稳稳当当的拽紧她的腿，放在膝盖上，还放宽心的拍了拍，轻着声音说:“别乱动，对儿子不好。”
许窃急忙缩回腿，还往床底藏了藏，她听懂了，江也以为她怀孕了，在要求和她一起养孩子。
简直是病得不轻。
“我没怀孕，是林川……”
她说到一半，就见江也一脸不可思议，打断了她:“你是说，林川怀孕了，谁的？”
“……”
“不会连孩子他爸是谁都不知道吧？”
许窃想直接给他一巴掌:“林川生病了，住院而已，我只是过来看看他。”她确实给了江也一巴掌，拍在他头顶上，灰软的发摸着有些舒服，“你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净在这儿胡说八道。”
他抬头看了她半天，仍由姑娘把手搭在他头上，有些白，很轻易就能看到，他眼里带着光，笑得又傻又天真:“你才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许窃沉默了，僵硬的抽回手，扭过头不再说话。
江也依旧在笑，起身在她身旁坐下，谁知她一脸冷漠往边上挪了挪:“江同学，请你自重，男女授受不亲。”
他又厚脸皮的凑了过来:“我又不拿你当女的。”
许窃瞪着大眼，伸出食指指着门外，顺带晃了两圈，有些凶:“请你从这里，麻利的，翻滚出去。”
江也坐她旁边，像个孩子一般晃着腿，第一次见，大长腿还能这么玩。
许窃适当的提醒他:“床散架是要赔的。”
“又不是干啥事，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散架。”刚说完，他像是想到什么，自己先猥琐的笑出了声。
许窃瞥了他一眼，没回应。
他又像个小媳妇似的凑了过来:“你要是喜欢这样，我也是愿意的，不过你还小，嘿嘿。”
许窃拼命保持冷静，不让自己给他一巴掌，只得冷冷提醒:“江大哥，你是有女朋友的人。”
他轻轻一笑，抬舌舔了舔嘴角，笑得风情万种:“只要你想，我可以没有。”
“抱歉，我不是很想。”
“可我想怎么办？”
“想什么？”
他勾唇一笑，照亮整个世界的光。
“想上你。”
“……”
“不是，追你。”
许窃刚想抬腿把江也踹出去的时候，林川抱着肿成球的手，回来了。
他喊了声:“许窃。”
没人搭理，不由得低声嘟囔一句:“什么情况，病房都这么冷清了吗？”
低头一看，江也半蹲跪地，一脸笑意，颤抖式抱着许窃的腿。
“……”
他不由得问:“你们在搞什么？”
许窃一抽腿再用力，直接把江也踹地上，面无表情站起身子，看着他:“踹人，没见过吗？”
“本来没有，现在见过了。”
“你该回家了。”
林川点点头，把桌上的水果一股脑全塞书包里，背上:“我想先吃碗面。”
“你请。”
“好。”
两人这么一来二去，可就忽视了江也，他有点不爽，朝前几步，拉紧林川的书包带，笑得莫名让人后背发冷。
“吃面吗？带我一个吧弟弟。”
最后那句弟弟，林川听出了仇恨的感觉。
三人进了许窃以往经常来的面馆，江也随意，两人早已熟悉，吃什么问都不用问。
他指了指许窃:“跟她一样的。”
许窃觉得压抑，面上桌到现在，江也的眼神压根不在拉面上，她想一巴掌把他的脑袋拍飞。
手作弯曲状遮脸:“你别看着我。”
“我想看。”
她弯唇一笑，心里有了主意，用筷子腿敲了敲他的碗:“把葱全挑出来，我就让你看。”
江也盯着面看了一阵，点头:“成。”
许窃吃到一半，觉察到一束锋利的目光，一抬头，江也盯着她笑，傻里傻气的指了指桌上的葱:“挑完了，我可以看你吗？”
难得的一次，许窃脸红了，虽说被雾气遮了一大半，她还是有几分不好意思，低头吃面，闷闷的说:“看吧看吧。”
可是江也，你这样的玩世不恭，让我怎么敢直视你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