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江也，宋一鸣只有三个字，魔怔了。
谁能想到，整个三中对起马首是瞻的大哥江也，已经三天没洗脸了，就那个创口贴，他也硬生生贴了三天。
最后还是失效了，不粘了，自动滑落，他才放弃，把带着血迹的创口贴，整整齐齐放在钱包里。
宋一鸣探头看了眼，里面有一张红色底板的一寸照片，是一个女孩，长发及腰，笑得纯真不失可爱。
那是早年的许窃。
一个长发飘飘，一个齐肩短发，却是一样的笑脸，一样的她。
江也几天没出校，没上网，没逃课了，宋一鸣有点不习惯。
他在后面看着，抬腿踢了踢埋头不知在干什么的江也的椅子:“江哥，好无聊，说说话呗。”
“不说。”
“为什么？”
“做题。”
“……”
他咽了咽口水，目光深邃，正好对上缓缓转头的陈子阳，压低声音问:“他受什么刺激了？”
陈子阳无奈耸肩:“好几天了，你还没适应？”
“你让我怎么适应？”
以前这种时候，他们几个要么在喝酒，要么在网吧，或者吃饭，怎么可能在这儿，一脸懵逼看江也做题。
下课时，班上同学过来找宋一鸣，路过江也，被吓得差点坐地上:“江……江哥，你在做什么？”
江也头也不抬回答:“做数学题。”
后来，整个班级形成了诡异的局势，安静得不能再安静了。
江也所在班级，三高坏学生云集，一个成绩中上的都没有，被老师们戏称，魔鬼班级。
最厉害的一次，本来几个人占了个篮球架，高年级过来，想赶他们，结果一个电话，全班五十多个人一起出动，那天的场景十分震撼。
高年级只看了一眼就走，连球都没来得及拿。
女生心里，这种场景太过浩瀚，所有的爱意，全在带头的江也身上，谁说抢打出头鸟？江也不是过得挺好，妹子应接不暇啊完全。
三高，关于江也的事，能以每秒千万兆的速度在传播，比如现在。
他上午做题，下午就全校皆知。
只听说江也在追一个一高的女孩，成绩好，长相好，如是，哪哪都差的江也，拼命学习，试图追上她的脚步。
论坛发过一条极长，关于许窃和江也的事迹，火了没太久，就被不知名的计算机高手黑了账号。
这些都是后话。
主要是江也接下来几天的态度，让陈子阳宋一鸣很头痛。
“江哥，去上网吧，听说学校对面新开了一网吧，设备特好。”
“不了，做题。”
“江哥，打会篮球呗。”
“不了，眼睛还没好。”
“江哥，隔壁班转来了一个女孩，长得还行。”
江也这事才缓缓抬头，面颊上是淡然的笑意:“我是即将有家室的人，守身如玉懂不懂？”
“可江哥，你这么搞，跟归隐山林有什么区别？”
“没区别，可我这叫金盆洗手，又或是浪子回头。”
宋一鸣竖了个大拇指，转身回了座位:“成，你牛批，继续。”
下午，江也还是被宋一鸣拖出去了。
一行人在城西新开的酒楼，小酌几杯，没成想，却遇到他最不想看到的人。
嫌无聊，陈子阳带了几个女孩，江也摊摊手，坐到了一边，双腿交叠搭在茶几上，看他们闹。
低头看了看手机，许窃大概在学习。
也不知道他两是个啥情况，说是情侣，可他还没来场轰轰烈烈的表白，许窃也没答应他，说是朋友，好像也没那回事，当个屁的朋友，他只想当她男人。
跟了她十几年，就为了一个朋友的身份。
谁这么傻？反正他不傻。
宋一鸣正一口咬下身旁女孩喂的葡萄，再一抬头，江也面无表情盯着手机，忍不住笑着问:“江哥，等谁呢？”
“许窃。”
“想她就去找她啊，等短信等电话是最傻的表达方式，你以为人家跟我们一样，天天这么闲。”
他摇头，手指划过手机屏幕:“再等等。”
“黄花菜都嫣了，还等。”
他有点烦躁，抬手揉了揉头发，摸了下桌上的烟，刚放嘴里准备点，又一把拿下，别断，扔了。
他最近在戒烟。
才不过只抽一年多，时间不长，他以为挺容易，却没想有点难受。
江也抽烟挺吓人，多时一天几包，整宿整宿睡不着，就抽烟时，才会觉得身子舒适。
因为时不时有服务员进来，包间的们虚掩着，这时，却气势汹汹冲进来一人。
宋一鸣抬眸看了眼。
靠，什么玩意，玩制服诱惑吗这是？怎么还有警察。
他咳了咳，瞥了眼来人鼓鼓的口袋。
预测里面有把手枪，身上肯定穿了防弹衣。
来人是个中年男人，身材高大，眉宇凶狠，身着警服，腰间别了个对讲机。
他难得正经:“请问，有事吗？”
那人直直朝江也走去，措不及防的，江也被他拽起身，两个差不多身高，差不多长相的男人，就那么无声的对视着。
江也微微一笑，声音淡然:“江警官好，出任务吗？好好工作啊。”
这是时隔一年，江辰川第一次见他。
这个酒楼，有几个毒贩在潜逃，他接到任务，过来捉拿。
碰巧路过，看到虚掩的房门里，坐着一个染了棕灰发的不良少年，男生女生，混成一团。
警察的直觉很准，即使这年的江也，和一年前天差地别。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江辰川的儿子，会变成一个怪异的街头混混，在喝酒，在吸烟。
当年江也不辞而别，他差点掀翻整个苏州来找他，可江爷爷的一句话，让他羞愧不已。
“找什么找，这孩子活得太累，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们管不了他，也没资格管他。”
是，他比谁都没资格管他的亲生儿子。
“跟我回家。”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带着乞求，一个父亲，希望流浪在外的儿子能够安然归家。
“我迟早会回去，但不是现在。”
江辰川还想说什么，门外冒出一个脑袋，是一个小青年，同样穿着警服:“江队，霍舟在三楼，上级通知马上采取行动。”
他无言，没再说话了。
“好，开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