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姐在一家杂志社工作,自从认识她,我的生活丰富了许多。她对我如同对自己亲妹妹一样,她比起我姐姐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小兰,你以后可以经常来。”她说这话时不知道使我多么的开心。
“你不怕我打扰你写东西吗?”我说。
“我的灵感是从大家身上来,况且我习惯晚上写东西,不要紧。”
话虽如此,我还是尽量不去打扰她,但每个月总有一天,我会上门去借书看。
“芳姐,你有没有男朋友?”一次我问她。
“没有。”她回答得很干脆。
“你不怕寂寞?”
“寂寞不要看外表。”她说,“有人朋友一大帮,但心中寂寞;有人没有朋友,却从不感到寂寞。而我既有一大帮朋友,心中又从不感到寂寞。”
“男人不好吗?我姐姐说男人是好东西!”
“无聊时,男人确是好东西。当你忙着的时候,他就成了你的负担,想甩都甩不掉,何苦呢!”
“你对男人有偏见,你害怕有朝一天自己会受伤,是吗?”这话是林林说过的。
“林林还对你说过我什么来?”她问。
“他说你什么都好,就是不好‘色’。”
她笑了,大声地笑了。
从芳姐的嘴里,我知道了关于林林本身以及他家庭的一切。当我得知林林还有父母的时候,惊奇地问:“他不是一个人的吗?”
“他憎恨他的父母,他觉得孤独,他在诅咒他们。”她变得深沉。她说林林的母亲被人称为女强人,她事业有成,三十多岁的时候将一家国营酒店收购了,成为这家酒店的老板。从此,这家濒临倒闭的酒店在她的精心经营下,生意红火,远近闻名。她为自己感到骄傲自豪。然而,在她事业正处于高潮的时候,她的丈夫、林林的父亲,也即是她的舅舅,提出离婚,理由是他不能接受一个整天不在家的女人。她一下子瘫痪在地,她这么努力、拼命地工作,不就是为了让家里人过得舒舒服服、安枕无忧吗?为什么到头来会是这样子?她想不明白,她用酒来灌醉自己,为此,酒店的生意一落千丈。她用钱请了一个私家侦探,侦探拍下了她丈夫与一名外省女子在床上的照片,她看后恨得咬牙切齿,她还得知,她的丈夫买了一个套间长期与这女子鬼混。她发誓不放过这一对狗男女。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她借着些许酒气,揣着一把水果刀,来到了丈夫购买的房子。她按了门铃,门开的时候,她冲了进去,举起水果刀见人就砍。结果,她要砍的人没有砍着,反而砍伤了自己。而令她受不住的是,丈夫竟然用自己的身体挡在这女子的前面,将她推倒在地。这之后,她足足病了一个月,病好时,她决定离婚。她本是好胜之人,你可以在外面找一个,我有财有貌,我要找一个比你好千倍的男人,让你知道老娘不是吃素的!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她找到了一个高大英俊的美男子,只不过,这男人已经是有妻室的,她不在乎,她已经不是黄花闺女了,别的女人能抢她的丈夫,为什么她不能?她要这男人对她俯首称臣,她大把大把金钱让这男人花,因为这男人有一个不良嗜好,就是好赌。她的所作所为,又使另一个男子对她恨之入骨,那就是她唯一的儿子林林。
林林十六岁就离家出走,他实在是受不了他母亲与这男人的关系,夫妻不是夫妻,情人不是情人,而这男人只懂得赌,通宵达旦砌长城。他恨透了这男人,恨透了母亲,也恨透了这个家。离家后,他与社会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在一次与另一帮派的斗殴中,他打伤了人,为此被送进了少年劳教所,他感觉自己完蛋了,他本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是他的父亲,是他的母亲,还有那个视赌如命的臭男人害了自己,他恨不得他们全都死掉。
我怎么都想像不出林林是那种人,打架?进劳教所?林林,你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人呢?
我与芳姐成了很好的朋友,她教我学电脑,还给我讲她去旅游的种种趣事。她说旅游使自己目光远大,心胸开阔,登上高山,会有一种征服感;去到大海,会感觉人类的渺小。总之,要她在男人与旅游两者之间选择的话,她宁愿要自由。要为自己好好地活着!她说。是的,我也要为自己好好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