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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历史 > 宋昭 > 第八章 星乱

“谷神,你看到了什么?”

“彗星袭月,从未见过的彗星袭月!一点之内,三颗扫帚星分别从角、亢、氐三宿划过月亮入了大梁次,大梁次正变得越来越亮,甚至有了要亮过北辰星的迹象!掌管稼穑的木之青龙袭杀了掌管征伐的金之白虎,这...这...这是从未见过的星像,粘没喝,大事不好了!”

“谷神,我最烦你的就是你这神叨叨的模样,你是在故意挤兑我吗?我只看到了天上有无数明亮的星辰,哪里有什么青龙和白虎?”粘没喝不耐烦说道。

回答粘没喝的,只有更加震耳的惊呼,夜色寂静的幕布也被这声惊呼划了一个大口子,

“汴梁!汴梁!汴梁就在青龙的位置!二太子和四太子就是从冀州南下的,冀州是大梁次属国,这星象,对我们不利呀!”

漫天星辰之下,两人站在城外荒郊的一处土坡之上,眺望着那无尽星空。

其中一人正是金军右监军完颜希尹。希尹身材壮硕,头戴毡帽,但却着了一身白色锦袍,锦袍的大袖不时会被晚风吹动。

在大袖的飞扬之间,完颜希尹这位久经沙场的金军宿将,居然在一时之间有了几分儒气。

希尹摆弄着浑天仪,调整窥管,转动黄道环,天穹的奥秘在这台精妙的机械中被一一窥视。

希尹出生在白山黑水之间,可却不似他的女真同胞,相较于传统的渔猎与杀戮,汉学才是他的心头好。汉人巧妙的工具与满是之乎者也的文章在他眼里充满着无尽乐趣。

在幼时,他只要一有机会,就会趴在草垛上,昂着头,和被流放到会宁府的燕云汉人聊天。汉人口中的奇幻故事无让他魂牵梦萦。

在与这些人的谈话中,他知道在那遥远的南方,有一个繁荣的国家,这个国家名为宋。宋有温润的气温与数之不尽的食物,宋人也不用像他们女真人一样,一到冬天就要与死亡搏斗。

稍有不慎,深入骨髓的寒冷就会把他们送往山神的住所。

他的无数亲人与朋友,就曾被那寒冷所侵蚀殆尽,最终永远地睡了过去。

雪霁的暖阳不会再让他们温暖,来年的料峭春寒也不会再让他们感到苦恼。他们最终都化为了白山黑水的养料,永远地与这片土地融为了一体。

“几颗星星就把你吓成这样,多少年了,从你第一次顶着暴风雪去狩猎以来,我都多少年没有再见过你这么慌张的样子了?”

见到希尹如此慌乱的模样,粘没喝反而不再抱怨,脸上涌现了回忆的神色。

希尹从小就怕冷,更害怕冷风。

按出虎水上的寒风,是无论你裹得多么厚实,都会呼啦啦地找到缝隙灌进来,用它最锋利的刀刃来剜你的肉。

希尹觉得这种疼痛,只有那传说中刮骨疗伤的关羽才能有所体会。

他是从汉人的口中听来的这个故事,关羽利刃刮骨依旧面不改色的神勇让他打心底敬佩。

冷风呼啸之时,希尹就会变得异常懦弱,他会哭泣,滚烫的泪水刚刚流下来,就会立即被冻成冰,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两条亮晶晶的痕迹。

每次见到他这幅狼狈模样,他的父亲就会对他破口大骂,说他不像个女真勇士,不时还会对他拳脚相加。

有时,粘没喝也会在一旁哈哈大笑,说他一定挨不过今年的冬天了,然后就将身上的裘衣脱下甩到他的脸上,自己再一头冲入林海雪原之中,鬼叫着在雪地里狂奔几圈儿之后,红着脸喘着气回来向他展示自己的强壮,那样子就像孔子口中的小人。

为了惩罚粘没喝的卑劣,教会他人与人之间坦诚相待的道理,他会把粘没喝扔下的裘衣紧紧穿在身上,再也不还给他。

粘没喝,虽然和他一样,也姓完颜,但粘没喝却是国相撒改之子,也是太祖阿骨打的侄子,完颜家族中最高贵的血脉在他的身体里奔涌。

粘没喝也没有辜负自己的血脉,他总是像一只老虎,永远不知疲倦地扑向每一只猎物。

希尹从没见过比粘没喝还要强壮的人。

而他的母亲,则会安抚好他的父亲,用麻布擦拭粘没喝湿漉漉的脸与头发上的雪花,拉起门帘,燃起篝火,再将野狐的皮毛裹在他的身上。

一边用粗糙的手扶着他的脸一边给他唱一些不知名的歌,这些“咿呀咿呀”的音符,是他迄今为止听过最动听的歌,每一个音调都让他沉醉。

每一次,希尹都会在这歌声中忘却寒冷,最终沉沉睡去。到睡醒的时候,风就停了,雪也止了,只有太阳会在白茫茫的雪地里闪烁着活泼的金光,直刺得他眼睛生痛。

母亲会把给他盛一碗热气还没完全散开的肉汤,汤中白花花的肥肉早已被煮烂,轻轻用手一碰,油汁就四溢横流。

希尹会马上接过这碗美食,就着冰疙瘩一样的豆饼就把这碗汤吞入了肚中。

无论这碗汤有多烫,无论豆饼有多硬,他都觉得美味至极。

粘没喝则在旁边拿着一只香飘四溢的烤鹿腿大块朵颐,吃得满脸红光,一嘴油地嘟囔着说他没吃过好东西,就知道喝肥油。

希尹知道宋国温暖繁华,但他却丝毫不羡慕宋人,因为希尹有他的母亲。

直到那一天,寒风杀人,辽帝第七次派来使者征收貂皮。

母亲告诉希尹,他们女真人的貂皮能在宋国卖个好价钱,能为辽帝带来大把大把的黄金,辽国和宋国的每一位贵人,都以穿上女真人的貂皮而感到骄傲。

而他们,早在上一次就已经把后年貂皮的都交完了。

在辽人喋喋不休的唾骂声中与马鞭的抽打下,他的母亲与许多族人,不得不再次走进了深山之中。而自那以后,希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母亲了。

那一天以后,希尹再也没有在寒风中流过泪,他还是怕冷,但却再也不会因此而颤抖退缩,他心中仇恨的熊熊火焰,足以把一切寒冬驱散,也足够将辽国上下烧得尸骨无存。

从那以后,希尹开始和粘没喝一起在雪地里奔跑,一起苦练骑马和射箭,一起挖掘辽国皇帝陵,一起袭杀辽将,一起攻破辽都,一起俘虏了天祚帝。

从那以后,希尹也数次在辽国宫殿中,用刀刃抵着歌姬的喉咙,让她们唱世上最好听的歌谣。

惊恐的音符从歌姬的喉咙中涌出,这就是最好听的歌谣了。

但无论是党项人的巫曲,辽人的宫乐,还是宋人的词调,都不如她母亲给他唱过的歌曲好听,都没有有让他如痴如醉的神力。

他的母亲告诉他,只有最强壮的勇士才能活过冬天。

而从那天以后,他活过了数十个冬天,他无疑已经是最强壮的女真勇士了。

见到粘没喝的神情,希尹知道自己已经失了态,双手掐了掐脸,眼睛却不曾离开过窥管。

见希尹还准备继续观星,粘没喝脸上的回忆也被不怠冲散,破口大骂道:

“够了!我就不该信你的鬼话来陪你到这观测天象!自从咱们攻破辽国西京,在天祚帝的宝库里得了这玩意儿之后,你就跟发疯了一般,无论是行军打仗,还是扎营休息,只要一有空,你就会摆弄这破玩意儿!”

“谷神,如果真的有漫天诸神,有青龙白虎,天祚帝又怎会被我们抓到?”

粘没喝,正是完颜宗翰,也就是汉人口中的粘罕。

如果说希尹是壮硕,那粘没喝就像是一个巨人,即使身披百斤的重甲,依然能健步如飞,在他的一怒一喝之间,可以看到他坚实大臂爆出的青筋。

他曾无数次骑着骏马,挥舞着流星锤,一起一落之间将无数敌人的头骨敲碎。

但粘没喝面容却是俊朗,蓄着八字胡,看起来比希尹还像汉人。

虽然粘没喝身体里流淌着的是最纯粹的女真血液,他也与大多数的女真人一样,擅长在湍急的溪水中捕鱼,也喜欢骑着大马在辽阔的原野上飞驰,在海东青惊空遏云的唳声中,引弓如月,将猎物一击毙命。

但就是因为这副长相,国相完颜撒改给他取名为粘没喝,粘没喝在女真语里是汉人的意思。

希尹的眼睛还是没有离开窥管,故意用戏谑的声音回答道:“粘没喝,你看不到,不是因为天上没有,而是因为你傻!”

听到这讽刺,粘没喝反而不再生气,而是发出了爽朗的笑声:“谷神,你打小就聪明,我们这些人之中,只有你和二太子能把书读出味儿来。看你这么着魔,也不枉我看到这宝贝后就立马叫人给你送来,只是没想到你居然真会使这玩意哈哈哈。”

希尹没有理会粘没喝的自卖自夸,继续调整着浑天仪,将窥管对向其它星宿:“我之前也只是在书上看过,汉人认为天上的星星与地上国家的兴亡有所关联,就发明了这个来窥测天象。”

“谷神,我们的命运真的能从天上看到吗?”

“我不知道,粘没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汉人史书上每个英雄的降世,都会伴随着玄妙的星象,至于那星象是不是如今夜这般奇妙,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觉得是假的,太祖可算作是英雄?但我爷爷说,太祖出生的时候,冬天还是如往常一般寒冷,只是那年雪下得格外大,大到小崽子们脚下了地就会被雪所埋没,无数茅屋也被雪压塌了,雪完全覆盖了通往森林的道路,前去捕猎的勇士们再也找不到回家的方向了。”

“世祖部落里的食物都不够吃了,还是靠我们部落的接济,大家才得以一起度过了那漫长可怕的寒夜。”

“大雪异常得大,不也是异象吗?”完颜希尹不再摆弄浑天仪,而是转头看向粘没喝,严肃的面容上带着些许痛苦。

看着希尹的表情,粘没喝眉头跳动,愤怒溢于脸:“那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我们自己的英雄,却要为我们带来寒冷和饥饿?这呼啸的寒冷和刺骨的饥饿,不应该让姓耶律的去承受吗?”

希尹脸色上的痛苦更加明显,大雪和耶律,都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的回忆,但他的声音却白山一样坚定:“不,粘没喝,英雄降世引起天象异动,但英雄带来的不是食物与温暖,英雄会带来更大的灾难,会为全天下人都带来一场场屠杀。”

“星起乱像,神器更移,总少不了枯骨相枕与荒冢千里,无论你姓耶律、姓完颜或者姓赵,无论你是契丹人,女真人还是汉人,都无法避过英雄出世的灾难。”

“英雄既出,日月无光,天地哀嚎,大河沸腾,众生垂首。最后,英雄会成为传说,会成为史书上最耀眼的篇章,而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只是那无名无姓的白骨,终会被遗忘。”

粘没喝用拳头重重锤了一下地,怒吼:“那无数战死沙场的好汉也会被遗忘吗?”

他的脑海里浮现了那为了掩护他破阵斩将而被辽人射成刺猬的小崽子。

他之前从未见过那个小崽子,战后也没有再找到那个小崽子的尸首,但粘没喝永远忘不了那小孩眼中崩腾的火焰与决绝的寒霜。

那是勇士的象征。

他不相信那些遗死在战阵中,死在城墙上,死在荒郊野岭,为他冲锋陷阵的女真勇士会就此被遗忘。

希尹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声音愈加坚定:“所以,我们女真人要有自己的文字,所以,国主让我去创造女真人自己的文字。只有我们用自己的文字记载了那无数死去的儿郎,他们才有可能不被遗忘。”

“才是有可能吗?”粘没喝面色恢复了平静。

他作为所向披靡的战帅,自然不会轻易被情绪所牵动,只是希尹这位儿时玩伴痛苦的表情也勾起了他过去那些伤痛的往事,让他自然而然地在希尹面前流露出了莫名的愤怒。

“或许吧,但你粘没喝,一定不会被后人忘记了,你已经立下了无上的功绩,上不了我们的史书,你还可以上汉人的史书,我们的史书不一定能流传下去,但汉人的一定可以。”

“谷神,我还讨厌你这种吹捧汉人的行为,汉人?我看还不如辽人!宗望已经打到汉人的京城,宋国的皇帝都吓得逃跑了,他们的国家也马上就要灭亡了。汉人?汉人有什么了不起的?”粘没喝的怒喝声中夹杂着不屑。

女真人敬慕强者,因为只有最强壮的勇士才活过冰天雪地的肃杀,但被半死不活的辽军打到丢盔弃甲的汉人,显然是和勇士是搭不上边。

完颜希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表情:“粘没喝,这玩意叫浑天仪,但这座浑天仪却只是辽人按照汉人书籍仿制的劣等玩意儿,赤道环刻度的划分根本不准。”

听到辽人二字,粘没喝眼中的不屑愈加强烈:“辽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契丹人明明跟我们一样,都是从冰天雪地里冲杀出来的,但他们的后代却忘了寒冷的痛苦,也不再有勇士的血性,他们的军队在我们面前像是纸糊的。”

希尹继续问道:“你知道,汉人在多久前就发明了这玩意吗?”

“汉人虽然跟契丹人一样孱弱,但我觉得宋人应该比辽人更聪明,”粘没喝歪着脑袋,瞪大了眼珠子,一只手抓了抓头发,声音坚定地说道:“一百年!,我猜一百年前汉人中工匠就发明出了这玩意。”

希尹又叹了口气,继续摇了摇头。

一百年的时间对于女真人来说已经很长了,短短的一百年已经足够说尽完颜家族的一切荣耀。

那传说中完颜家族的始祖完颜函普,也不过就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一百年的岁月,对于每个女真人来说都足够宏大浩瀚。

粘没喝继续大声嚷道:“谷神,你这样吊起我的胃口却又不说,也是我最讨厌的。”

一阵疾风吹过,劲草起伏不定,树叶疯狂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几缕乌云也遮住了月亮,使得浩瀚的星空更加深寂。

只有寥寥几束月光透过浓烟般的云层打了下来,希尹的脸色变得明暗交杂,神情肃穆而深邃。

希尹看向粘没喝,眼里满是敬畏,声音中充满着赞叹:“不止一百年,远远不止一百年,早在两千年前,汉人就注意到了星空的奥妙,一千年前,汉人就已经会制造这等巧妙的工具去观测星空,并为天上的星星分好了疆土。

“在完颜函普的祖先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在我们还没有祭祀白山黑水之前,汉人就已经尝试去征服星空了。”

希尹语调一转,声音中的赞叹顿时变为了无奈与不甘:

“粘没喝,就算我们灭亡了汉人的国家,奴役了所有的汉人,但我们还是只能依靠汉人!”

“我们需要汉人的制度来统治疆土,我们需要汉人的工具来观测天空,我们需要汉人的工匠来为我们修葺宫殿,我们更需要用汉人的文字来颁布法令!”

“一千年以后,我们最大的可能,还是被汉人用他们的文字记载在他们的史书上。”

“哎....”一声长叹,辽阔的原野上是哀转久绝的落寞。

粘没喝理解希尹的意思,他虽不似希尹一般精通汉学,但能在如今猛人辈出的金军中成为元帅,统兵打仗所向披靡,学习是必不可少的技能。

辽国就是前车之师,辽国离不开汉人。

辽以宾铁为号,取其坚也。宾铁虽坚,终亦变坏,惟金不变不坏。

如果金国真想要如黄金一般不变不坏,无疑也是需要汉人的。

但学习归学习,希尹的话还是让粘没喝有些落寞。

这让他深刻意识到当下除了伐宋,还有许多靠战马与金戈解决不了的问题在等待着他,粘没喝伸手摸了摸浑天仪冰冷的铁环,无奈自嘲道:

“听你这么说,我感觉我们的仗白打了,不如抓了天祚帝以后我们就老老实实地待在森林里捕鱼打猎算了。”

“会宁府晚上的星星更亮,这家伙在那的用处更大。”

希尹摇了摇头:“待在那里,我们连流传于后世的机会都没有,出来了,至少还有机会。”

粘没喝晃了晃脑袋,也是想到了他第一次在辽国宫殿里过冬的场景,呼啸的北风再也无法吹过厚实的墙,燃烧着的火炉更是让殿内即使在凛冬也如夏天一般温暖。

殿内的一角,则放着他们从辽帝陵墓与皇宫宝库内抢来的无数珠宝。

“也对,出来后我们再也不用到白茫茫的森林中去捕猎了,冬天里我们也可以住在大宫殿中烤着炉火吃着烤肉,一边喝酒一边看女人跳舞了。”

以前我们只有在长白山神眷顾的日子里,才能用那些多出来的粮食酿酒,但现在我们却有吃不完的食物与喝不完的酒了!”

“辽人的生活尚且如此,那宋人的生活我都不敢想了!一定要去汴梁看看,去看看那所谓的教主道君皇帝究竟过的是不是天神般的日子!”

又是一阵风吹过,乌云被吹散得不见踪影,只余一轮孤月在天空高悬,但就在月亮破云而出的那一刻,数颗星辰又是躁动起来,再次变得越来越亮。

地面上的无数野草一闪一闪地反射星光,整个原野都变得明亮起来。

注意到身边的异常,希尹赶忙再次移动浑天仪去卜测星空。

但还不待希尹将浑天仪调整好,他就立即传发出数声惊叹:“一!二!三!四!五!六!七!”

“整整七颗流星!整整七颗流星!青龙七宿又亮了!”

“哦,不止,朱雀七宿也亮了!”

希尹将黄道环绕着两个支点进行转动,并沿着流星的轨迹不断调整窥管的位置,一声声惊叹也随之在原野中炸裂开来。

“青龙七宿又在逐渐变亮!”

“哦,不止,朱雀七宿也在逐渐变亮!”

“青龙的位置又发生了移动,青龙又在袭杀白虎了!”

“朱雀!朱雀!朱雀也动了!天!朱雀彻底和玄武打在了一起!粘没喝,星象全乱了!这绝对是千年,偶,不,万年都难遇的星象!”

但在惊叹的最后,希尹却浑身开始颤抖,最后居然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粘没喝连忙去扶,但他却看到了希尹那被恐惧彻底吞噬的脸。

粘没喝从未见过希尹有过这种表情,他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东西还能让见过无数凄惨画面的希尹怕成这样!

只见完颜希尹死死盯住完颜宗翰,用震颤的声音对其大声吼道:“七..七颗....七颗流星,都是由翼入轸最后消失在了属国并州的娵訾次,这次....这次.....粘没喝!这次的乱象冲我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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