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盯着安静，他的眼神很奇怪，像是刚听了一道费解的难题。
“明天……”他顿了顿，“一人写一份检讨交给我。”
邓雪目瞪口呆，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他以为主任会问起那天事故发生的经过，那样她就可以找到安静隐瞒的真相，韩露死得突然，她的父母也不应该一点解释也没有。
“主任，你搞错了吧……”邓雪急了。
她和韩露一起长大，她的难过不会亚于韩露的父母。
“打架还有理了？”主任怒着目。
邓雪不语，她瞪了安静一眼，气急败坏地跑了出去。
主任把目光投到安静身上，眼底的东西很复杂，像是怜悯又像是质疑，“你还站着干嘛？”
李宛拍了拍安静的胳膊，示意她可以离开了，安静迟钝地点头，走了出去。
她知道李宛绝对是跟他说了什么，不然，天知道在她身上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又一次，她像是乞丐一样，杵在街头，等着别人垂怜，恶心的让人反胃。
她把毛巾放到李宛的办公桌上，偶然瞥见角落的一张照片。
原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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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出了办公室就看到唐笑站在那，胳膊放在栏杆上向下望，露出来的脖颈在寒冷的冬日里依然伸得笔直，他站得很稳重，像是在想事情。
或许是开门声惊扰了他，他扭过头来，他猜到是安静，所以并不意外，他在等她。
他将手腕处的衣服掀开去看时间，“还有5分钟下课。”
“嗯。”安静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我们去吃饭吧，很久没一起吃饭了。”唐笑的眼圈红红的，他的笑容还是很温柔，但眼神里却升起了大雾，连一丝光亮都无法射入。
安静点头。
寂静的走廊，空旷的校园，安静跟着唐笑，不快一步也不慢一步。
“怎么不跟上来，我又不会吃了你。”有多少情感是通过玩笑传递出去的，只是他没想到他们之间的沟渠已经那样深。
安静跑过去，像小时候一样，但她再没牵起过他的手。
安静走到他身边，两条影子拉在地上，孤独又寂寞，“哥，谢谢你相信我，但我不想再提起那件事了。”
她要怎么说，说她被拍了照片，说她差点被侵犯，说她曾经想要一了百了杀了韩露？她说不出口，女孩子脸皮薄，更何况是面对他。
就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才更说不出口，不是不信任，也不是别的任何原因，难以启齿的故事，在唐笑这样透亮的人生里，还是不要出现的好。
“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了。”所以在你的世界里，到底是如何定义我的，我是谁，被摆在什么样的位置上。
安静点头。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安静发现她与唐笑的距离越来越远了，虽然外在看似没什么变化，但根系脉络已经全然不同。
她和唐笑从出生起就开始了不同的命运，他像是长在阳光下的向日葵，永远备受瞩目，他人很不错，永远都笑盈盈的，很温暖。
他一直很坚强，即使母亲的威逼让他喘不过气，但他从没有哭过，那时候，她一个人在家，睡不着，瞎溜达的时候，偶然发现那个小洞，唐笑就在下面，这两个孩子就隔着板子，在这片寂静中传递着一丝温度。
“睡不着吗？”
“别怕，我在呢。”
到底是谁跟谁说的，也分辨不清楚了。
对于一直一个人待在空房子里的她来说，唐笑就像是偶然照进来的那一缕阳光，温暖了她整个童年。
可是什么时候这份感情开始变化的呢？
或许是他妈妈永远仇视的目光和讽刺的话语，也或许是那天他妈妈的那句不经意的“狐狸精”，再也许是她意识到她的落魄就算诉说也不会得到改善，怎么说呢？距离不是一两天就形成的，不同的人生让他们分离，父母的恩怨让他们少语。
下课铃响，学校里瞬间热闹起来，人声像是海里翻涌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
风大了，地上的落叶卷起了旋涡，树都弯了腰，像是要被风连根拔起。
头上的光在树杈间一晃一晃的。
安静打了喷嚏，头发被吹得飞扬。
唐笑帮她把帽子戴在头上，两个手近了，近了，唐笑小心翼翼地牵起了她，他怕她挣开。
她的手小小的，软软的，像个冰凉的果冻。
“安静，我喜欢你。”他第一次喊她的全名，不是以一个哥哥的身份，也不是以一个发小的身份，而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角度，他想让她知道，他喜欢她很久了，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可他又害怕了，怕她知道后远离他。
安静抬起头，从手心忽然传来的温暖惊了她，她歪着脑袋，扭头去看唐笑的脸，“哥，你不冷吗？”
爱情从来都很残忍，不是吗？呼啸的风大了，她始终没能听见。
安静对上唐笑的目光，惊愕的看着夺眶而出的眼泪，被风吹散开来。
“没事，眼里进东西了。”他揉了下眼睛，却揉出更多眼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