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修养,江成叫你养好了回家吃趟饭。”
江知野上前一步,好似要触碰她。
纪眠却恍如受惊般后退两步,江知野这人嚣张跋扈惯了,她依照前几次被打的经验,几乎在他伸手的一瞬间就往后退了退。
虽说此刻他动作还算轻柔,但是防患于未然。这亏纪眠吃一次、两次就够了,她不是抖M,也再不想挨拳头了。
江知野的面色一下变得很难看,拧着眉强硬的拉住纪眠将她往床上带。
这姿势纪眠再熟悉不过,她前几次就是这样被江知野甩在地上的。
可这次身体触及是柔软的床榻,手臂上的掌心结实宽大,传递着阵阵热意。
纪眠表情愣怔了一瞬,厚实的被子就兜头盖在她脸上,包裹住全身。
做完这一切的江知野双手插兜站在床榻边,眼里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马上冻到了又要死不活的。”他烦躁的揉了揉头发。
最后看了眼床上被子映出的人形轮廓一眼,少年跨着长腿转身离去。
房门被带上的声音响彻房间,被子里黑沉沉的,纪眠有些发懵。
他刚说什么来着?
“养好了回家吃饭?”纪眠失神的重复一句。
那是她家吗?
江知野承认她了???
被子里的空气渐渐稀薄了,她猛的坐起来,带起的飞尘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真要和她来兄友弟恭那一套啊?
出院当天,李秘书眼里几乎含上泪光了。
跟着纪眠他真是操碎了一颗老妈子的心,每天的十全大补粥是不能少的,就这样还是三天两头进医院,这饭碗他是真的保不住啊。
回家简单收拾收拾,马不停蹄的就坐上了回江宅的车。
复古的别墅立伫立在茂密庭院里,从车子驶进庄园的那刻起,就已经进入了江家的范围。
春日里花开的正盛,纪眠下车时入眼的就是满院姹紫嫣红的花儿,好似陷进那花团锦簇里。
两排的佣人对着她微微弯腰。
这阵仗实在夸张,弄得纪眠有些拘谨。
没办法,当了一辈子牛马突然让她体验有钱人生活还真有点不习惯。
……难道她真是穷命吗?
江家主宅确实气派,颇有那种“少爷每天早上从500平米的床上醒来”的意味。
江成还在忙公司的事情没有回来。宅子里除了佣人管家几乎没什么人,就显得冷清了许多。
保姆陈姨将饭菜端到餐桌上,见到纪眠打了个招呼。
“江知野在吗?”纪眠问。
“大少爷在楼上。”锅里的汤快要煮沸了,陈姨着急忙慌的去盛。
她面带歉意的望着纪眠:“可以请您去喊大少爷下来吃饭吗。”
纪眠闻言顿了顿,点头应下。
敲江知野房间门的时候她心里莫名有些些忐忑,房间里没有回应。
纪眠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光线明亮,落地窗前的帘子被风吹的有些翩飞。与他乖张的行事风格和非主流的审美不同的是,房间的装修极为简约,呈现出酷炫的灰色调。
江知野坐在书桌前,好像没有听到纪眠进来的动静。
少年背对着她,带着耳机在专注的听什么。
纪眠放轻手脚走过去,那人却忽的出声。
她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被察觉了。
入耳的是一段磕磕巴巴的英语,发音蹩脚到有些滑稽。
纪眠探过身子去看,桌上摆着的是一本英语听力,上面记满了音标笔记。
她没想到这种万恶的有钱人少爷也有努力的时候,不过他肯学习也对自己任务有帮助。
这般想着,纪眠心里不禁明媚了几分。
她将那一小串英文重复了一遍。
“……You are the last rose in my barren land.”
少年清朗的音色合着正午的风响起,如珠玉敲击在耳畔。
江知野抬头去看,少年匐在他身上不远处,阳光投射下来的剪影覆盖住他一半的身躯。
他看到那鸦青色的眼睫轻轻颤抖着,少年苍白的唇夹着点点樱粉,吐出的字句好似珠玑。
“I always remember that day,when I met you,I love you.”
你是我贫瘠土地上最后的玫瑰。
我一直都记得那一天,
我见到了你,
我就爱上了你。
纪眠话音落下,视线偏转间撞进江知野炙热的眸光里。他眼里好似染上正午日光强烈的色彩,搅乱了瞳仁的漆黑后迸发出破碎的光亮。
那目光灼烧地纪眠皮肤发烫,叫她不知作何言语。
窗外隐约有鸟雀清脆的啼鸣蜿蜒着飘进房间内,窗帘轻微的摇晃打破了这片寂静无声。
“纪眠。”
江知野不知自己的声音为何沙哑了些,他的视线偏转不开,少年的模样好似要刻画进脑海里。
宛如擂鼓的心跳声多么热烈只有他自己知晓。
When I met you,I love you.
冰冷试卷上的文字从纪眠口中吐出就成了眷侣间恩爱的情话。
好似情深至浓时攀附在对方耳边吐露出的点点情意,就这样丝丝缕缕化在江知野耳里。
纪眠昏迷那几天是他照看的。
少年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没有一丝血色,苍白的叫人心惊。
分明在操场和他放狠话时是那样的狠厉蛊惑,病重时却乖巧的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心疼。
那时江知野就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不能和这病秧子好好相处?
纪眠蓦然被唤了一声,却见他没在言语,终是率先打破了僵局。
“光听没用,结合听力题一起做效率会更高些。”
她冷淡的陈述自己的经验。
江知野好似这才回过神来,神情有些不自然的挪开视线:“要你说。”
他指尖在书桌上轻轻点了点,像是在缓解过分上头的情绪。
气氛能缓和成这样已经是纪眠意料之外了,她没有在说什么,只是退到房间门口:“陈姨叫你下去吃饭。”
“知道了。”
江知野声音有些别扭,依旧是没有回头。纪眠没再管他,径自下了楼去。
在听到下楼声的那一秒,江知野紧绷的肩膀立刻松弛了下去。
他半趴在桌上,低垂的眸里翻涌着汹涌的情绪。
宅子外响起了车子的嗡鸣声。
江董回来了。
纪眠从窗边往外看去,只见江成西装革履的从车上下来,一群佣人就有条不紊的围了上去,拿外套的拿外套,拿包的拿包。
不愧是董事啊,排场就是不一样。
纪眠感叹。
江董一进门就看到了站在窗边的纪眠,疲惫的脸上扯出一抹算是和蔼的笑意。
“来了啊。”
纪眠点点头同样扯出一抹笑,算是回应。
他们父子二人的关系实在算不上熟络,眼下的气氛便有些尴尬。
好在江董很快就去一旁接了电话,他忙的似乎没什么闲心关注纪眠,她在一旁也落得清闲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