哺食（15点）至黄昏，沧柠城的东，北两道依旧。入了冬天，卖汤食或烤食的店铺多了起来，满街都弥漫着蒸汽和烤肉味。
完成了巡逻的任务，逸买了一块油炸饼，嘴里嚼得嘎嘣响。享受油脂裹着麦香回荡在嘴里，逸回到了“聚识之塔”。
一见面老凯克就面带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
逸将琉烽的事情告诉了他，对于这种问题，这位老前辈还是有经验的。
对方叹了口气，“那你清楚你自己为什么在担心他吗？琉禾忙不了太久的，却还是拜托你……”
他没继续说下去，静静地等待逸的反应……
第二天一早，琉烽再一次在河边对着树锻炼。逸悄无声息地靠近，然后一下将碗粗的树推到。
琉烽歪着头，看他的表情都扭曲了几分。
逸捡起地上的树枝“我要你跟我打一架！”
逸从小随父亲在野外生活，不懂所谓人情世故或什么交友之道。在他的认知中，感情都是从拳头里搓出来的。
逸5岁那年，碰上了猴群迁徙，一只猴子与他争抢树屋的所有权，父亲则是远离让逸处理。逸与跟自己体型相当的猴子酣战了两个时辰，两败俱伤，谁也没有讨到便宜。
之后每一天那只猴子都会来进犯，其他猴子也不去打扰他们。就这样过了十二日，一人一猴从原本不累不休的死战到简简单单的“切磋”。打完后逸丢给它一颗果汁，它则回敬一只死老鼠。
现在，
因为昨天的事，逸与琉烽都有了打架的理由。琉烽想都没想就提棍劈了过去，逸抬棍格挡，手中棍却在一击后折成了两段。
旋即逸交叉持棍，结住下一击，顺便钳住棍头缴械。两人进行了赤手空拳的交战。
逸专注于防守，且战且退，发现琉烽的动作与武功类书籍所画的动作基本一致。但他犯了习武初期的一个错误——过分纠结于招式，忽略了战斗本身。使得他的攻击点非常杂乱，没有明确的目标。
在他抬脚的一瞬，逸踩住他的另一只脚，贴在他的身前。他则失去平衡，向后倒了下去。
等琉烽再起身，逸已经不见踪影。他猛锤了地面，溅起枯叶。逸远远地看着他，揉了揉些许淤青的拳头。
“我已经是‘识径2’的身体素质，他竟然能伤到我！”
·
“你戴青铜眼镜的时候看过了，‘虚神’的颈部有白色圆环的灵体，而修仙者的灵体中套有本人所吞噬的灵。普通人是绝对没有这些的！
在水神领地，每个人在6岁那年都会被祭司检查，挑选出‘虚神’进行培养。
而琉烽接受检查时，就已经确定了他普通人的身份，这还是大祭司亲自确认的。”老凯克信誓旦旦地说。
“那6岁之后还会检查吗？应该说：还会检查普通人吗？”此时逸的脸色有点阴沉。将青铜眼镜归还给老凯克。
后者盯着眼镜沉思了好一会儿，“咝……从没出现过这种事。唯一的解释，只有他的哥哥——琉禾！”
这个世界处处充斥着灵气。生物体在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下，体内灵气积累到一定的量，就会出现白环灵体，成为“虚神”。虽然这个说法在考古方面有许多漏洞，比如几千年前就出现了第一位修仙者——燧人，可过了上千，甚至上万年，“虚神”在人群中的比例还是这么少。
但依旧没人提出质疑！
这个世界，神明凌驾于上，藐视着一切，动用各自的权柄维护一方安宁。对“积累论”的质疑，不仅要将依靠它产生的所有结论尽数推翻，对于普通人或修仙者，都是前所未有的冲击。会动摇神明注视下的安宁，这是在亵渎神明，这是“破晓”干的事！
二人很快在兵部见到了琉禾。后者立刻停下手中的笔。相比于昨天，桌上的文件矮了许多。
听完他们的描述后，“去后面说话吧。”琉禾指了指后院无人的一间屋子。
进入屋子后，琉禾关上门。
他张开左手掌，凝聚灵气。浓厚的白雾夹杂着一丝幽蓝，发出明光。琉禾的声音在两人的脑海中响起，“我已经晋升‘识径3’了。”
“什么时候的事？”这是逸问的，但老凯克阻止他继续追问下去。
他们都清楚，这事有隐情。
“两天前。但我不会去继承都统的位置。抱歉，我只能透露这么多了。至于琉烽……”
“我们会帮你的。”老凯克点了点头。
“先麻烦你们了。很快我会亲自去。”
……
回到地面之上，琉禾直接告别离开。留下一老一少坐于椅子足膝长谈。
“我给分析一下：或许琉烽生来就有白环灵体，只是太过虚弱导致没被发现。而琉禾的晋升，给相同的血脉造成了影响，灵体就这样显现出来。不久后他应该就能发现自己的异常……”
“不一定！”逸补充道：“我以前也是不知情地成为了‘修仙者’，那时我认为力气变大是因为我长大了。”
“琉禾会帮他的。唉，对于他或许是件好事。”随即老凯克有想起了什么，“等等！你的剑有拿去修吗？”
“呃。”逸挠了挠下巴。从“邪蛊事件”后，他的“泣灵剑”就遭到损坏，到现在都没处理。
打造“泣灵剑”的仙草十分难培育，每年大约只能产出2尺，打造一把剑需要1.7尺。因此“泣灵剑”每一年只有一把，退休人员的剑还需要回收给后辈使用。
……
沧柠城西北部，逸面容带有些尴尬找到江壑的打铁铺。
“修剑。”
这位袒开胸扣的壮汉接过剑，抽了出来。
“畜生！”他拿剑鞘砸向逸。“你怎么用的剑？怎么可能被烧黑？还有，这个裂痕是怎么回事？”
剑刃中间的凹陷，是当初逸激活时留下的。他用剑砍向骤应释放的金爪牙，击碎了剑的乌黑外壳。这个裂痕对整体并没有明显的影响，且之后逸独自磨了一下，看不出端倪。
可这锻造专业户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是用屁股挥剑的吗？你去做饭多好！剑给你真是白瞎了。”嘴上骂骂咧咧，但依旧动起手来拆下剑柄。
逸看着他用两片钢包裹剑刃，锻打结实后放进火炉里烤。
这一步能防止高温烧死包裹剑刃的“泣灵根”。每一位新兵拿到未激活的剑就是这么来的。但也经不住一直这么造，平均3次后，中间的红色根须就会失去活性，整把剑也就此报废。
“我记得你，上次跟老凯克来的学生。”江壑边打铁边说话，眼镜始终盯着烧红的钢。“上次委托你采的仙草，你弄到了没？”
逸语塞了，当时他还以为对方只是随口提一嘴，没想到他这么坚持。
“采那株有什么用吗？”
“哼。你们谁都这样，自己认为没用就不干了。丝毫不想想，要是我成功造出那种神器，将是多大的进步，武器册上会再添一页，单独标注我的名字。哎呀……”幻想着他笑了摇摇头。
他突然停下手中的锤子，“听好了，这把剑我修好了也不给你，除非你去采‘冰心莲’跟我交换。
不想的话去别的打铁铺要剑，看看他们有没有。”
逸的眼皮跳了跳，心中涌现一种难言的感觉。怎么会有这种人？跟巨婴似的。现在是越看这壮汉越不顺眼。
但他的威胁确实有效，其他铺子很难再拿出新的剑。若不佩带剑，形象上又与其他巡逻兵有差异，会被调到其他岗位执勤。向上级反映吧，他确实有这种权利，铁匠的地位还是比较高的，并且他这个性子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了。
细想了一下，采摘仙草对逸的损失也不大，顶多就是请假两天扣的月俸。
“行！我帮你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