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子,我是真不爱过这种扒开眼睛上车,下车两腿都打摽儿的日子了,忒没劲!”
董丹东终于表明态度,说白了就是被香江迷了眼,想去亲身体验一番西方资本主义的腐朽生活。
王佩武心里笑开了花,有你哭的时候!
王佩武嘴角勾起,问:“真心话?”
董丹东赶忙赌咒发誓:“真心话!说谎是你儿子!”
“成,这事我有数了,年内,我一准给你办好。”
董丹东忍着笑:“那我可就信你了,办不好我上你家闹去!”
仿佛已经看到董丹东哭天抹泪的样子,王佩武怜悯地拍拍他肩膀:
“把心放肚子了吧,我说话算数,一准成全你,求仁得仁嘛,必须鼓励。”
董丹东只顾得高兴了,压根没琢磨王佩武话里有话:“行,够哥们儿意思!”
王佩武:“你没事也跟同行宣传宣传,想买电视的赶紧来,车豁子有钱呀。”
“我早就说了,你就瞧好吧,现在想换彩电的多着呢。”
“成,钱我就不跟你提了啊,等录像厅开业了,算你一股。”
董丹东嘿嘿笑:“这样不太好吧,我就动动嘴。”
“有什么不好的,都是哥们儿。”
“嘿嘿嘿……”董丹东傻笑半天,突然问,“你还没说你怎么整一堆破狗?咋没背彩电回来呢?多值钱啊!”
王佩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过不去了怎么的?董丹东这货真是属狗的,咬住就不松口。
没办法,王佩武只能撒谎说新认识一个列车员朋友,有路子带货,电视就不用自己扛了。
董丹东信以为真:“那感情好,我还真有个师兄弟问我电视的事儿了。”
“好事儿呀,你答应他就是了。”
“那小子办事有点细,跟我说要看看货再决定。”
“让他随便看。”
“定在哪天呀?”
“明儿就能到货,你让他晚上来吧。”
“成……要不熥(tèng)两天再让他过来?时间定太紧,我怕你秃噜了。”
王佩武心里话:这事儿要能秃噜,我跟你姓。
嘴上说:“你尽管放心,货早就发出来了,火车可不会半路停那儿。”
“那行,那就明儿晚上。”
“没问题,从20吋到15吋,‘平直摇’还是普通货,随便挑。”
董丹东乐了:“可以呀,老炮儿,现在路子越来越野了!”
王佩武臭屁说:“一般一般,全国第三;努力努力,世界第一。”
“卧槽!你的词儿越来越硬啦!跟香江佬学的?”
“真没文化,粤语和咱们普通话能一样押韵吗?他们都是讲咩的。”
说说笑笑回到手套厂,王佩武一看,果然变化很大。
原来四处堆积的建筑材料,此时几乎都不见了。
各个屋子业已成形——四白落地,灰色地砖,进屋后一股石灰粉的味道扑面而来,但此时却感觉没有比它更好的味道了。
瓦工忙碌着最后一项工作——给院子铺彩砖。
手套厂原地面就是三合土,一下雨跟和泥差不多,这会儿铺上彩砖,档次一下拔高了一大块。
之前就得到王佩武要回来的消息,一帮出去推销的小子都回来了,围着他问长问短,其中当然少不了电视机的话题。
王佩武故意瞪起眼睛,有机灵的已经反应过来,这个话题可不是随便说的。
那就只剩下逗狗了。
趁着王佩武出去验收工程的工夫,这帮秃小子把狗惹得嗷嗷叫。
尤其虎头,这狗性子烈,之前被王佩武打狠了,不得不委曲求全。
但这帮小子它可不怕,呲着牙不住咆哮,一门心思想找个机会狠狠咬上一口!
等王佩武发现,心疼坏了,虎头他是连正眼都没瞅,土狗生命力旺盛着呢。
“西施犬”可比人娇贵,尤其换了环境,狗子们正害怕呢,这会被惹得又气又怕。
不由分说,王佩武上去一人“赏”了一脚,才把一帮讨嫌家伙撵出狗房。
享受“单间”待遇的只有“西施犬”,虎头就没这么好命了。
它的狗笼被放在外面,算是正式上岗,土狗就要有土狗的自觉嘛。
但王佩武也不会亏待它,虽然暂时只用木板在周围遮蔽一下,但他已经吩咐木匠给它做个联排别墅式狗屋。
将来给它找个“女朋友”,南北结合,肯定能培养出好看门狗。
晚上当然要给弟兄们加餐,但没酒。
这时候,已经弄出个挺像样的食堂,有后厨,有餐厅。
除了董丹东趁饭点继续跑车,其他人都全了。
个个都是棒小伙儿,不用多说,先干饭!
等肚子有底了,王佩武才问:“你们谁认识会养狗的?”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肖骁敢说话:“这玩意儿还用找人养?给点剩菜剩饭不就得了吗?”
“艹!我这六条‘西施犬’可全是精品,每一只都不比电视机便宜。”
众人震惊不已,齐刷刷看向王佩武。
王佩武挠挠头:特么的!怎么看我的眼神像看精神病?
王佩武懒得多解释,接着刚才话头说:“术业有专攻,以前有专门养八哥的、养蛐蛐的、养斗鸡的、还有会熬鹰的,这养狗里面道道也多得很,咱们得找个明白人。”
肖骁张嘴要说两句怪话,可是看王佩武一脸认真,终于还是忍住了。
四儿眼珠转了转,说:“炮爷,我们院有个退休老头儿,原来在养殖场干过兽医,成不成?”
王佩武粲然一笑:“成啊?怎么不成?这可是正儿八经专业人才,回头我亲自去拜访一下,要是真有本事,给你记一功。”
四儿闻听十分高兴,冲小伙伴们得意地扬扬下巴。
这一下,大家七嘴八舌议论起来,连以前养过鸡的大妈都给推荐出来了,弄得王佩武哭笑不得。
“炮爷,我有个人。”一向不善言辞的二楞鼓足勇气说了一句。
王佩武鼓励道:“说吧,楞子,错了也没事儿。”
二楞舔了舔嘴唇:“我大姐夫有个二舅,我大姐夫说他会养狗,三年灾害那会就他家能吃上肉,狗,狗肉。”
“他是会养狗还是会偷狗啊?”肖骁的话引起一片哄笑。
二楞瞬间涨红了脸:“不是、不是,二舅的爷爷以前给老佛爷养过狗,懂得狗。”
王佩武也不拆穿,给老佛爷养狗得是太监,哪有后代?但也上心了,高人在民间嘛,
“楞子,那位二舅在哪住呀?赶明儿你领我去拜访一下。”
二楞松了口气,忙说:“在郊区,石景山煤厂那边。”
“路好走不?”
“还成,骑自行车方便。”
“‘大发’能进去不?”
“也能。”
“得,明儿上午我给瓦工结账,完了咱俩一起过去。”
“诶。”
王佩武转头问一直默默听着的邱毅:“今天晚上轮到谁值班了?”
邱毅答:“我、铁蛋和二楞。”
王佩武点头:“铁蛋、二楞,今天给你俩放假,晚上我接班儿。”
“那哪行啊!”铁蛋一听就急了,“炮爷儿,您刚回来,哪能让您值班啊?”
“就这么定了!这些天你们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往后有你们忙的呢。”
铁蛋还想争取,要在老大面前好好表现嘛,但王佩武已经拍板,他也就不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