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俩人蹲在地上看狗子在院里撒欢。
大概关在笼子里久了,狗子们连漂泊在外的郁闷都忘记了,像极了水中的鱼,悠闲、愚蠢。
王佩武说:“明儿下午我带骁子出去一趟,你在家里留点神。”
“成。”
“厨子找的怎么样了?”
“定了一个,突然盲肠炎又犯了,只能托人再找,愁人。”
“那我明天问问干活的师傅,其实郊区厨师做大锅菜的手艺更地道。”
“甭问了。”
“你都问完了?”
“嗯。”
“那也没事儿,明儿我正好去石景山,上那边扫听扫听,要是有合适的,让东子接一下,实在不行就不选休息日了。”
“最好还是礼拜天吧,把老骁、四儿一帮人的爸妈都请来,不是热闹嘛。”
“行,车到山前必有路。”
王佩武半夜起来,摸黑穿上衣服。
因为睡前已经给邱毅打过招呼,所以不用担心他等会看不见自己。
门折叶的吱呀声,在静谧的夜里能传出很远。
虎头就噌地站起来,刚要叫,一见是王佩武,赶忙又夹起尾巴趴下。
这个凶悍男人,给狗子造成的心理阴影实在太大,怕是终生难以治愈。
王佩武却哪知道狗子的心路历程,只是由衷感叹了句:
“真是条好狗啊!比那帮不靠谱的家伙,强出十条国足后防线!
“别急啊,哥们儿正托人给你找对象呢,有你爽的时候。”
既然努力工作,就要不吝奖励,做领导起码要讲点道德,别跟臭不要脸似的,光特么画饼!没错,说的就是你,马x!
王佩武推着平时买菜的三轮车出门,然后回家睡了个回笼觉。
当他再回来时,车上已经多了六台“松下”录像机,以及功放机、高保真音箱之类的东西。
他没拿出来太多,细水长流嘛,安全。
录像机、功放机、音箱所以都放出来,是因为录像厅马上开业了,需要调试。
邱毅起来后也没多问,两个人在院子里锻炼起来。
不久肖骁、四儿一帮人陆续都到了,各个都喜笑颜开,显然昨天关饷的高兴劲还没过去。
就是三勇表现有点异常,按理说工资被弟弟碾压,应该不高兴才对。
这货脑回路清奇,热情居然也比平时还高,指点大家动作的时候十分卖力。
下午,燕京动物园。
王佩武过来可不是逛公园的。
幸亏有董丹东在,才没费什么工夫,就在展览馆南边,一个不显眼的丁字路上,找到大名鼎鼎的“动物园服装批发市场”。
后世偌大的名声,此时不过是路边摊,而且摊主基本都是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幸亏王佩武没抱太大希望。
小贩见有人来,立刻卖力地招揽顾客,各种“王婆卖瓜”。
一听说王佩武要买十套,两位摊主瞬间热情高涨,你争我抢,差点上演全武行。
此时的“动批”,主打的就是吆喝,不服就干!
浓浓八十年代粗犷的气息扑面而来,王佩武嘴角禁不住勾了起来——
这才对嘛,原始积累就要充满血腥与肮脏!不管你们喜不喜欢,反正我喜欢。
然而,相比微薄的工资,这边卖的东西是真心不便宜。
这个没办法,时代如此,纺织品跌到地板价,还得等入世以后,世界工厂彻底崛起,才能实现。
王佩武没辜负摊主卖的力气,经过一番讨价还价。
以三十二元高价,给每人购置一套夹克衫、牛仔裤,这下算是统一着装了。
这时候的服装不兴塑身,所以只要按照大概身高体重,基本都能穿。
大不了收个腰,扦个裤脚啥的,谁家妈妈都会干的活儿。
抱着衣服往出走,董丹东眉开眼笑地说:“这多不好意思,还给我带份儿。”
王佩武瞥他一眼:“你要实在不好意思,把衣服匀给我姐夫咋样?”
董丹东立马抱紧:“嘿!拉屎还能往回缩啊?”
王佩武懒得搭理他,琢磨起心事起来,这趟“动批”之行,还真对他有不少启发——
光靠一个录像厅项目,还是太小儿科了,得依托娱乐产业打造综合体。
就像“万达”那样,做大做强,造就商圈。
直到上车,王佩武才从沉思中出来。
也不知他从哪掏出来的笔记本,写写画画个不停。
董丹东晃膀子转动方向盘(方向助力距离低端车至少还有二十年),问道:
“武子,你不会是想卖服装吧?”
王佩武一笑:“可以呀,挺会猜的。”
“还用问吗?没事儿你能跑这破地方来?你小子现在是无利不起早。”
王佩武笑问:“我就不兴给弟兄们买衣服啊?”
董丹东撇嘴:“买衣服是你闹着玩儿。”
王佩武这才说:“刚开始我只是想打个卡,现在确实有点想法,不过还早呢。”
这话几个人都听得似懂非懂,但也没人问,都以为又是来自香江的新名词儿。
肖骁忍不住插嘴:“老炮儿,你真要来批发衣服呀?”
王佩武摇头:“太低端了,没什么意思啊。”
王佩武说完,眼望窗外,显然又在放飞思绪。
董丹东、肖骁不约而同看向对方,脸上表情都化作五个大字:“搞不懂这比”。
之前的王佩武,冲动、顽皮,爱惹事儿,和伙伴在一起只知道玩闹。
自从去外面闯荡一圈,整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至于董丹东、肖骁、毛梦龙都不太敢认这个发小了。
不知他学了什么魔法,一下子发达起来。
现在有一帮小子围在他身边,把他的话奉为圣旨!
而就在几个月前,这货但凡有十块钱,都能乐出鼻涕泡来。
必定张罗下馆子胡吃海塞一顿,不把钱花光不罢休。
再看现在,这家伙整天玩深沉,琢磨的除了赚钱,还是赚钱、赚更多的钱。
燕京西郊,王各庄村。
“嗷!嗷!嗷……”圆滚滚的黑毛小猪,头被人踩在脚下,四只小腿一边踢踏挣扎,一边嘶声发出尖叫。
“他在干什么?这么小的猪不会杀了吧?”肖骁问。
王佩武也是纳闷:“这时候就兴吃乳猪了吗?太奢侈了吧?”
董丹东、肖骁、二楞面面相觑,他们都是城里人,没见过这架势。
“劁猪呢。”旁边看热闹的村民抛出三个字。
“劁猪?”肖骁重复一句,显然还是不懂。
董丹东就聪明多了,掏出一支烟递过去:“大哥,劁猪是咋回事?”
那人将烟夹在耳朵上,戏谑说:“阉割咯,像太监一样,咔嚓!没了。”
“卧槽!”王佩武、董丹东、肖骁齐齐爆了粗口。
只见那踩着猪仔的老汉,将一柄菱形头的刀往小猪腰上一插,小猪立马叫得又响亮悲惨了几分。
老汉把刀倒转过来,将另一端的小钩伸进伤口里面,不一会就勾出一条浅粉色的东西来。
老汉直接将其揪断。
小猪的叫声瞬间凄惨无比,仿佛在诉说无尽的委屈与不甘。
王佩武几个只觉得裆下凉凉,忍不住夹紧双腿,就连一向木讷的二楞都打了个寒战。
太残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