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寄存处。
。。。
“妈的,穿越就穿越,又不是接受不了,怎么穿到清朝来了?”
一个破旧的茅草屋院子里,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正骂骂咧咧地看着盆子里的水。
少年叫金少青,在现代生活的好好的。
正儿八经的打工人,正在和几个同事喝酒聊天。
突然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了。
再睁开眼有意识的时候就到了这里。
开始还兴奋了一阵,自已也终于成为穿越大军的一员了。
主角,金手指,老爷爷,我来了!
直到感觉自已身上脏乎乎的很难受,想出来洗把脸。
借着盆子里的水模模糊糊地看到了自已现在的头型,就突然大骂了起来。
“这特么穿到清朝了还玩个屁啊!”
金少青摸了摸自已的辫子。
随后又一想,也不对,要是成了韦爵爷也能娇妻美妾富贵一生。
但是看了看周围自已住的破茅草院子,感觉自已不太可能是韦爵爷。
大清还有什么人物值得穿越的?
来一次大清,不得反反朝廷吗?要不然不被人骂死?
但是这开局很明显就不具备反朝廷的资格啊?
哪怕穿成一个混吃等死的黄带子也行啊?
或者哪个大家族的少爷,再不济混个勋贵的庶子也可以啊。
“咩咩~~”
“咩咩~~”
听到此起彼伏的羊叫声,金少青浑身一僵。
急忙走到茅草屋后面,眼前的一幕让他大呼卧槽!
大约有二三十只羊在羊圈里正休息。
看到他过来竟然一个一个地都看向他,好像还很亲近?
“咩~~”
神特么亲近!
自已竟然是一个给地主放羊的?
金少青一屁股坐在地上。
合着自已穿越了半天就为了回清朝给一个地主放羊?
这是不是太浪费老天爷的垂青了?
眼下自已的身份是谁都不重要了。
就是放羊的,谁不都一样吗?
“唉!”金少青坐在地上唉声叹气。
郁闷啊,倒霉啊!
“咕~咕~”
肚子这时候也开始抗议了。
西边的太阳渐渐不见了踪影。
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看了看茅草屋周围的树木,又感觉了一下。
现在的季节应该是秋天。
自已也没有原身的记忆,以前的事情也记不起来了。
不知道自已是谁,不知道自已叫什么,不知道这是哪儿。
只知道自已现在应该是穿越到清朝了,身份应该是个给地主放羊的。
其它的一概不知。
等着吧,金少青想到。
这里这么多羊,肯定会有人来的。
站起身,拍了拍屁股,看了看自已穿着的破破烂烂的大褂,
摇摇头,径直走向屋子里。
屋子里除了茅草铺就的床,其它的什么都没有。
擦!这么说这个盆子还是自已唯一值钱的东西了?
金少青把院子里的盆子端了起来,好像还是铜的?
赶紧放好,万一这是个平行世界,盆子是聚宝盆呢?
正当金少青胡思乱想的时候。
院子里传来声音。
“我说,狗蛋真快没气儿了?”
“真的,刘大夫都说了,能不能熬过今天还两说呢。”
“那他得的什么。。什么病?”
“听刘大夫说,好像是寒热病。”
“唉!那没办法了,听天由命了。”
。。。
随着谈话声越来越近,金少青知道了自已现在叫狗蛋。
而且现在的原身是因为寒热病走的。
两个人直接进了茅草屋,看到金少青坐在床上,吓了一跳。
“狗蛋,你没事儿了?”
金少青看了看走进来的两个人,都是留着清朝特有的辫子。
不过还好,不是“金钱鼠尾”,好歹顶上还有个巴掌大小的地方有头发。
正向着“猪尾巴”进化。
先不说两人的穿着也是破衣烂衫,脏啦吧唧的,一脸菜色。
一瞧也是地主家的下人。
就说这辫子就让金少青恶心的不行!
学过历史的都知道,满清入关之后,曾经推行了两次要求汉人剃发的命令。
此令一下举国哗然,从士民到官员各个阶层坚决反对。
毕竟这“金钱鼠尾”头属于蛮夷造型,与汉人的衣冠有着极大的区别。
更何况汉人们更把头发上升到了文化和道德角度。
《孝经》就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也就是说剃头就等于不孝,古代还有特定的髡刑。
这种刑罚与肉刑相区别,并不打你板子,只是剪短了犯人的头发,但是带有强烈的侮辱性质。
孝顺是中国人最重要也是最看重的美德。
你要是敢剪头发,不说舆论压力能把你给喷死,地方官就得上门好好地收拾你了。
所以满清的剃发令与汉人的传统文化和道德观念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多尔衮考虑到南明尚未平定。
如果强行推行剃发可能激发汉人的同仇敌忾之心,增加满清对汉人统治的不稳定性,所以也就没有操之过急。
不过孙之獬这个大汉奸让多尔衮坚定了推行剃发令的决心。
此人为了给满清主子当舔狗,自已一马当先的把头发剃光,晃着脑门子后面的鼠尾巴就去上朝了。
他本想表示亲近站在满族官员的队列里,结果满人压根就看不起他。
你个汉人站在满人的队列里干嘛?把他给赶了出来。
汉族的官员们则鄙夷孙之獬的奴颜婢膝,连祖宗都不要的软骨头,所以也不允许他站在自已的队列。
同时被满汉所排斥的孙之獬两头都没讨好。
这头发剃了短时间又长不回来,既然我剃了,那你们就跟着我一起剃吧!
恼羞成怒之下的孙之獬上书多尔衮,强调了剃发的重要性。
提醒多尔衮如果想要巩固统治,让汉人从心里臣服满人,必须要求他们剃发留辫。
别说,这番厚颜无耻的鬼话还真说到了多尔衮的心坎里。
考虑到汉人与满人的人口基数,怎么保证满人对汉人统治的稳定性和长期性是多尔衮苦苦思考的问题。
首先从习俗、衣着上让汉人向满人靠拢。
久而久之汉人自然会认同满人的生活方式和统治。
于是乎多尔衮一声令下,满清开始实行大规模的“剃发易服”,限定汉人在十日之内剃发易服。
否则“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
我们可以想象的到听到诏令的汉人们是如何感觉不可置信,荒谬绝伦。
满族人一方面对这种“金钱鼠尾”大加美化。
统治者们向民众颁布“易服剃发令”时就厚颜无耻的说“金钱鼠尾,乃新朝之雅政。
峨冠博带,实亡国之陋规。”
呸!真特么不要脸!
满清的剃发令根本没办法推行。
不挨剃刀,那就挨屠刀吧!
为了执行剃发令的政策,满清政府开始了血腥而凶残的屠杀。
潼关之屠、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嘉兴之屠、江阴八十一日。
常熟之屠、邵武之屠、湘潭之屠。。。等等令人发指的屠杀。
推行剃发令的过程中残杀了至少有四千万以上的汉人!
满人们用了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把汉人的传统文化连根拔除。
同样拔除的则是拥有礼义廉耻的人,留下的自然就是顺民和愚民了。
他们战战兢兢的接受了“金钱鼠尾”的事实,再接着战战兢兢的接受满人的统治。
至此,中国真正的进入到黑暗时期,身体上留了辫子的汉人在心里也留了一条辫子。
而鲁迅先生则一针见血的评价:“清军入关屠尽明朝汉人的骨气廉耻。”
对于这个“金钱鼠尾”头的美观方面,我们现代人和古人都保持了出奇的一致。
确实是丑,是真的丑!
更令人嘲讽得是,尽管满人强迫汉人剃“金钱鼠尾”头以示顺从。
稳定之后的满清统治者也觉得“金钱鼠尾”头实在是丑。
作为先人祖宗颁布的法令,即使是最高统治者皇帝也有苦说不出得老实遵守。
不过皇帝嘛,整个天下都是他的,所以他们留头发也没人敢说。
顺治和康熙根本就没有留金钱鼠尾头。
看他们遗留下来的画像就知道。
经过了数百年的发展,汉人们不但接受了辫子,还以辫子为美。
晚清时期外国人们来华,看见木讷呆滞的国人们拖着一条长长的大辫子。
很多人都形容为“牛尾巴”,这既是讽刺了人们的辫子像牛尾巴。
更是说国人们无思考无想法,愚昧的就像牛一般只知道劳作。
面对着外国人的嘲笑,我们还对这种辫子引以为荣。
很多人更是像当年抵抗剃发令的人一般保护自已的辫子。
当辛亥革命成功,国民政府号召百姓们剪去辫子,有人还坚决不同意。
在鲁迅先生写的小说里,七斤就因为城里有革命党剪辫子所以吓得城都不敢进。
辫子的从无到有,从有到无,这一条小小的辫子,真是包含着太多的历史和血泪了。
。。。
金少青心里还在愤慨的时候,面上却有些茫然地看着两人。
一个年纪和自已差不多,一个年纪稍大点儿。
“你们是?”
“狗蛋,你不认识我们了?”
“就是,寒热病还能影响脑子?”
不管两人怎么说,金少青也不搭话,就是空洞地看着他们。
不空洞不行啊,自已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当然得苟着。
最后那两人没办法了,互相看了看。
“难道他真傻了?”
“要不咱们再去请刘大夫给瞧瞧?”
“唉!还请得起么?”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人叹气道。
“即使这样,咱哥俩还欠了主家一两银子呢。”
“唉!”另一个年轻点的也叹起气来。
“可是咱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狗蛋就这么痴痴傻傻的啊?”
“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只要手脚没事儿,能放羊就行。
记不记得住咱哥俩又能怎么样?反正他也接触不到别人。
慢慢来就行了。”
“唉!只能这样了!”
通过这两人的聊天,金少青也明白了。
自已啥也不是,就是个放羊的。
原身那点儿记忆有没有还真没啥用。
救自已的两个人一个叫沈成卓,一个叫许守发。
金少青模模糊糊地好像听过这两个名字,莫名感觉有些熟悉。
就是想不起来了。
往后的日子里,金少青就是与羊为伍了,每天就是日出放羊,日落回圈。
每天一顿饭,咸菜加不知名的面儿。
不知名的原因是,金少青觉得这玩意儿是番薯加玉米或者高粱面和出来的。
又硬又难吃。
不过你可以不吃,也可以吃别的。
比如说,羊吃的那个草,你也可以吃。
就这玩意儿,一天只有一顿,这还是沈哥和许哥每天给送来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金少青觉得两个人还算不错。
都混到吃不上喝不上了,还关心他的病好没好。
了解了一下他们的年龄,沈成卓是二十五岁,许守发是二十二岁。
自已的年龄最小,十八岁。
所以金少青就喊两个人哥了。
几个人一下工就一起就咸菜吃窝头。
姑且把这玩意儿叫窝头吧。
也算是共过患难了。
金少青被手里的窝头噎的直翻白眼儿,赶紧趴到大缸里喝了口凉水。
回来还得继续啃。
“沈哥,咱们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金少青有些郁闷地问道。
“我说狗蛋,你小子快了,我们哥俩还得呆几年。”
沈成卓边吃边说道。
金少青有些不明所以。
“当初我们哥俩还十五年的债,你还十年的债。
你再放一年羊,就可以走了,我们还得等几年。”
金少青直接服气了。
合着原身放了十年羊不但没有工钱,这才刚刚还完了债?
还好还好,不是永久性的卖身为奴也算是可以了。
“呵~啐!”陈守发往地上吐了口痰。
“到时候了又能怎么样?不还得借着续?
不然的话,吃啥喝啥?咱哥们现在什么都没有,除了给主家扛活还能干什么?”
沈成卓沉默了半晌,把最后一块窝头放到嘴里用力咀嚼。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
金少青继续问道:“两位哥哥,当初为了我的病你们欠主家的一两银子怎么办?”
许守发摆摆手道:“嗨,多扛一年活呗,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金少青感慨道:“这世道能有你们两位照应着,也是我的造化了!”
沈成卓笑道:“狗蛋,你刚来的时候我们哥俩就觉得你不像一般人,
没准是哪家少爷落难了呢,到时候也能照应一下我们。”
金少青心中一动,不动声色的问道:“怎么说?”
许守发也笑道:“你像我们这种干粗活的人,都是一脸菜色!
妈的个顶个的葱心儿绿,有哪个人像你这样白白净净的,小脸儿还粉嫩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