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九州同。”
两人身?影靠近,穆谦听出小?贩正在背诵诗句,乃是陆放翁《示儿》。
“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小?孩子操着一口小?奶音,跟着背了一句。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一大一小?背诵间,与穆谦主仆擦肩而过。穆谦咂摸着他们?背诵的诗句,鬼使神差地出声将两人唤住了。
“小?哥留步——”
小?贩脚步一滞,转头略显疑惑地瞧了穆谦一眼?,见人衣着光鲜,又带着随从,显然非富即贵,他不知道自己跟眼?前这个达官显贵有何交集,却也并不怯场,不卑不亢问道:
“阁下可?是在唤草民?”
穆谦开口唤人,不过随性而为?,如今对方?驻步相询,他一下子回过神来,脑中快速想着理由。穆谦摸了摸鼻尖,眼?珠一转瞥见小?贩挑着的货筐,来了主意?,眼?神朝着货框一点,笑道:
“小?哥卖得什么物?件?”
小?贩将扁担放下,筐上盖着的破布,小?贩将破布揭开,露出一筐还沾着泥土的大白萝卜。
“阁下可?要萝卜?今晨刚拔的,颇为?新鲜,口感?甚佳。”
“好,买几?个。”穆谦说着朝正初使了个眼?色,正初会意?,立马上前去挑选萝卜。穆谦则借机与小?贩攀谈起来,还有意?的改了称呼,“听兄台谈吐不凡,仿佛读过书,怎么没寻个正经?差事?”
小?贩自嘲一笑,“差事?草民出身?贫寒,于这楚州并无根基,要寻差事谈何容易。本以为?京畿改革察举,能有一线出路,没想到又逢战乱,实在生不逢时。”
这大成举贤任能的弊端穆谦虽早已心中有数,现下再听人说起,仍是剑眉一紧,又听闻他提到战事,心生好奇,问道:
“兄台既知有战乱,何不学他人一般,北上避一避,许能有一线生机,更何况兄台身?边还带着幼子。”
小?贩爽朗一笑,摸着小?孩子的后脑,“来儿子,你跟这个叔叔说说,咱爷俩为?何不走?”
小?孩子虽然瞧起来怯怯的,说话也奶声奶气,但说出来的话却掷地有声。
“不驱南蛮,国将不国,孤身?逃亡,纵侥苟活,又有何面目面对列祖列宗。”
穆谦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认真的小?不点,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欣慰地笑了起来,大成还没山穷水尽,还有一群忠肝义胆的百姓,他们可比京畿、比世家亲贵们可?爱多了!
*
随着南蛮的军队越压越近,一直针锋相对的林穹和杨宜斌在众人议事时变得越来越沉默,无他,没有真正上过战场,也不通兵法谋略,这个时候再添乱未免不识大体。
与此相反,先前一直躲避两位顶头上司锋芒的裘云倒是囊锥露颖,正因为?他在,才没让禁军在一众楚州当地常备军首领面前抬不起头来。
楚州常备军以谢氏次子谢淮为?尊,谢淮虽为?谢岭的庶子,却颇得谢岭青眼?,自幼带在身?边亲自教养,还以谢氏在楚州的影响力?,为?他谋了军职。谢淮为人仗义豪爽,又颇通兵法谋略,久而久之就手握整个楚州常备军。
“既然肖参知已然应允保留我?楚州常备军的条件,那我?楚州定然要与京畿同心一体,共御仇寇。”谢淮于明堂上首居左,与肖瑜相对而坐。
肖瑜听了这话,心中冷笑,若非东府来函下令同意?楚州的条件,肖瑜定然让楚州求着要禁军相助。不过大敌当前,肖瑜顾不上与谢氏逞口舌之快,进退有度地笑道:
“既如此,不知二公子可?有退敌之法?”
谢淮起身?,转头望着那张已然被高高挂起的酆平城图纸,踱了几?步近前,走到地图前,对着众人拱手道:
“众位皆知,南蛮破滇越北上,意?在从东西两方?包抄酆平城,现下探子回报,滇越两州常备军已然全?军覆没,京畿远水解不了近渴,只能靠在座禁军兄弟与我?楚州常备军勠力?同心。”
几?句场面话,算是缓解了前些日子因着改革导致了剑拔弩张。
肖瑜面无波澜,端起茶盏,浅尝一口。
谢淮摸出瞬身?的马鞭,一边指着图纸示意?,继续侃侃而谈道:
“从酆平城地理情况看,东与闵州接壤,城外一片坦途,交通便利。因着数十年前与闵州生了龃龉,先祖曾多番加固酆平城东城墙,以备不时之需,又有瓮城便于设伏,是以东城门当防守为?主。而西边官道则南通滇州,北接襄州,一路多山林、险阻、沮泽,不利南蛮行军,可?依靠山川之险,阻击其疾行。”
林穹和杨宜斌不通兵势,眼?下只能似懂非懂地听着。裘云听罢,明白谢淮是真有几?分能耐,赞同地点了点头。只有肖瑜,不论谢淮说什么,始终保持沉默,是微笑着抬了抬手,示意?谢淮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