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疲累不已, 此刻没心?思像往日那般与黎贝玉斗嘴,将利害关系点明:
“谢氏上一辈虽两位嫡子虽斗得水火不容, 但丝毫没将恩怨带到下一代, 反而这些小辈与叔伯关系极为亲近, 小辈之间?私交亦笃, 你为着替师兄报仇, 一时冲动处置了谢氏容易,回?头你该如何面对归朴?若我没记错, 自打你来到西境,全然不见了在北境时的谦卑内敛, 身上就跟长刺一样,逮谁刺谁,唯独跟归朴合得来。”
黎贝玉没想?到黎豫一番考量皆是为着自己,有?些讪讪的,“归朴性格讨喜,与诸将皆十分合得来,无论谁来出面,总归会让归朴心?中?不舒坦。”
“归朴广结善缘,可你只有?归朴这一位挚友吧?”
黎贝玉没想?到黎豫还为他考虑到这一层,一时语塞,半晌才道:“即便我在后面缩着,这坏人?总要有?人?做,总要伤了情分。”
“这坏人?我来做,大帅那边我亲自去说。”黎豫慢条斯理讲完所思所虑,精力集中?于思绪片刻后,身体上的乏力渐渐环节,终于稍稍提起了一丝精神,才有?了气力与黎贝玉斗嘴,“总不至于让你在大帅面前?丢了面子!”
黎豫此举,无疑是保全手下,将嫌怨自己背负。黎贝玉本该对他敬佩不已,可他自己总是控制不住就想?跟黎豫呛火。这次,他难得心?平气和说两句话,没想?到黎豫言语间?还捎带着损了他,登时来了斗志,忙道:
“你要是用邋遢幅模样去见大帅,丢面子的可不是我,赶紧去洗洗涮涮,还北境边防军的门面呢,啧啧。”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前?嫌早已在日久相处中?逐渐消散,只将初见时谁也不服谁的态度维持至今。
黎豫没想?到黎贝玉抓着自己衣衫不整作筏子,有?些无奈又头疼,抱怨道:
“记得从前?你在北境时,从容有?礼进退有?度,怎的到了西境,跟换了个人?一样,见谁都跟人?家欠你钱似的,摆着张臭脸。对旁人?不理也就罢了,偏偏爱针对我,时不时就刺我两句。所以,我一直想?问,我到底哪儿得罪你黎雁之了?”
黎贝玉抱胸,好暇以整,“其实,就是想?瞧瞧你,能忍我到何时?”
“为何?”黎豫有?些诧异,不过他也不傻,稍稍一琢磨便恍然大悟,“所以,你一直觉得,我邀你来西境是故作姿态,是要伺机给你穿小鞋?”
“嗯咯。毕竟我在北境坑了你一把。”黎贝玉自顾往门口的台阶上一坐,还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置示意黎豫也坐,“不过,我防了你许久,却丝毫不见你使坏,对我和对其他人?并无二致。所以,我得想?别的法子刺激刺激你,谁知道你是真有?涵养还是装的。”
黎豫难得碰上黎贝玉肯交心?,也不顾得仪态,与他并肩而坐,“你现在觉得呢?”
黎贝玉撇撇嘴,故意摆出一副瞧不上眼的姿态,“不好说,有?些人?就是能装!”
黎豫气结,明知黎贝玉是故意这么说,还是嗔怪道:
“同样是你的主君,从前?可不见你这么跟穆谦说话!”
话已然说开,心?结已结,黎贝玉也不再矫情,笑得坦然,“当然是欺负你脾气好,殿下那里?,我可不敢得罪。”
乍一提到穆谦,黎豫的笑意僵在了嘴角,神色一点一点黯淡下去,他缓缓低下头,将表情埋在阴影里?,良久才道:
“不是的,他脾气也很好的,你们不知道罢了。”
黎贝玉自觉失言,他跟随黎豫处理军政要务,对他的状况一清二楚,若非家国未定,黎豫不得已强打着精神,否则人?早就垮了,黎贝玉探了探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拍了拍黎豫的肩膀,“我相信,你肯定能把殿下找回?来。”
黎豫眼眶含泪,强颜欢笑,“是,一定得把穆谦找回?来,要不然我这个好脾气,哪里?能制得住你。”
“那你加把劲赶紧找,等忙完和谈,我也去帮你。”黎贝玉怕再说下去,平白惹得黎豫伤心?,赶忙把今日正事抛了出来,“说起和谈,今日本是来找你讨主意的,还请主君示下,这价码咱开多?少?”
黎豫认真想?了想?,“找李守要个账目,这次西境和北境南下耗费多?少军费和粮草,十倍之数找南蛮来讨。”
“十倍!”黎贝玉蹭得一下子站起来,嗓音一下子提了上去,忍不住就爆了粗口,“你他妈疯了,要这么多?!是要连你儿子登基后的花销也要出来不成?南蛮那种穷乡僻壤,怎么给得起!”
“你好好一个读书人?,跟郭大哥他们学什么不好,非学爆粗口?”黎豫嗔怪一句,伸手把黎贝玉拉回身边坐下,这才淡淡道:
“有?胆子北上,就承担得起后果?。现下给不起,那就分十年、分二十年给。金银给不起,就拿城池、粮草、军械、兵马、人口来抵。总归是有法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