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在赵佩竹身上流转,见她清丽绝俗,气质非凡,心中暗自比较,自觉身旁女子虽美,却远远不及此女。
于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之笑:
“这位姑娘,既然你说是你们的,为何它现在却是在我手中呢?”
那小姑娘亦不甘示弱,附和道:
“对呀,明明是我通哥抓到的,凭什么说是你们的。”
陶翁摇摇头走来:
“两个年轻人,你们看看鹿脖子处的伤口,那便是我们用石子射中的。”
小姑娘轻盈地蹲下身,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开鹿颈间的毛发,只见一块石子深深嵌于其中,伤口处鹿血如细流般汩汩而出。
她不由自主地一愣,随即低声对那男子道:
“通哥,瞧这情形,似乎真是他们先击中的。”
那男子却是不为所动,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抹不屑:
“不管怎样,今日这白唇鹿角,我势在必得,否则回去如何向师父交差?”
他目光闪烁,逐一审视着眼前的四人,最终定格在周子旺身上。
见他虽身形魁梧,却显然内功修为不深,不过是个空有力气的莽夫,心中便已有了计较,暗下决心要强行夺取。
“这事好办,我们要的只是鹿角而已。”
小姑娘从背上的药篓中取出一根两指粗细的人参,步履轻盈地走向赵佩竹,双手奉上,
“这位姐姐,我们家中有位长辈受了内伤,急需这白唇鹿角救治。你看这样行不,我们用这根崹人参与你交换鹿角,您觉得如何?”
崹人参被誉为“百草之王”,可大补元气,虽是终南山独有,但却极难寻得。
赵佩竹闻言,心中盘算片刻,觉得这笔交易倒也划算,毕竟他们带回桃源村,主要也是为了食用鹿肉,这鹿角于他们而言并无太大用处。
不过鹿既然是方洛尘射中,自然得询问一下他的意见。
正当她转身欲问方洛尘之意时,那男子却突然冷冷开口:
“青羊,你把人参收回来。是我刚才用华山派绝技‘鹰蛇生死搏’,扭断了这畜生的脖子,他们的飞石不过是后来才至,所以这鹿理应归我们所有。”
“你胡说八道!”
赵佩竹闻言,知道对方是有意强抢了,顿时急了,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意。
周子旺却在此刻陷入了沉默,对方这自报家门是在威胁他们呀。
因为“鹰蛇生死搏”乃是华山派不传之秘,这男子既是华山派弟子,且能施展此等绝技,身份自是不凡。
若在此地与之发生冲突,恐怕自己等人难以占到便宜,反而可能连累师弟师妹及陶翁,那便大大的不妙了。
思前想后,他决定暂且忍让,回去禀报师父,再做定夺。
陶翁亦是老练之人,一眼便看出对方今日是铁了心要强抢,而自己武功平平,难以力敌。
于是,他悄然后退,打算先行离去,以便尽快回去报讯。
方洛尘缓步而来,双眸如寒星般凝视着眼前的二人,语调冰寒,字字清晰:
“这位兄台,莫非便是华山派的鲜于通?”
他适才闻得男子轻唤那小姑娘为青羊,加之小姑娘柔情蜜意地称其为通哥,心中顿时豁然开朗,眼前之人必是那《倚天屠龙记》中的第一渣男鲜于通。
这鲜于通早年在苗疆对一个姑娘始乱终弃,后来被对方下了金蝉蛊毒,痛不欲生,濒临绝境。
幸得胡青牛采药路过,三日三晚不睡,耗尽心血救治了他,方得捡回一条性命。
此后,鲜于通对胡青牛感激涕零,两人义结金兰,情同手足。不久后,鲜于通本性难改,看上了胡青牛的妹妹胡青羊。胡青牛同意这门亲事,就将胡青羊许配给鲜于通。
胡青羊也钟情于他,两人日久之后,胡青羊怀了身孕。
不过此时鲜于通为了当上华山派掌门人,就去勾搭华山派掌门人的女儿,再次当了回新郎。就此权色双收,果断抛弃了胡青羊。
胡青羊含恨自戕,香消玉殒,此事之后,胡青牛性情大变,封闭心扉,再也不愿为外界患者施以援手。
方洛尘心中打定主意,既然天意使然,让自己撞见这桩旧怨,自当插手干预。
往好处想,能施恩给胡青牛这医仙,那对日后大业帮助极大。
他所料没错,眼前这一对男女,正是那鲜于通与胡青羊。
鲜于通面露讶异,未曾料到,在这终南山腹地,一个不过十岁左右的孩童,竟能识得自己。
他眉头微蹙,疑惑地问道:
“小娃娃,你是何人?何以知晓我的名姓?”
周子旺与赵佩竹见状,倒也不甚惊讶,毕竟方洛尘身为灭绝师太之侄,或许曾有机会接触过华山派之人,心中暗自思量,若真是旧识,或许能免去一场不必要的争斗。
方洛尘却是直接翻脸,大步流星走上前,犹如龙腾虎跃般逼近鲜于通,双眸如炬,死死锁定他的眼眸,猛地大喝一声:
“鲜于通,你莫非已经忘了那个被你欺哄骗身,含恨而终的苗疆女子?”
此言一出,鲜于通身形剧颤,脸色刹那间阴晴不定,手中折扇倏然展开,直指方洛尘,厉声喝问:
“你是什么人?”
“你莫非也已淡忘,那金蚕蛊毒蚀骨啃心、万蚁钻心之痛?”
方洛尘字字如刀,句句穿心。
鲜于通闻言,面色扭曲,仿佛昔日那生不如死的痛楚再次席卷全身,百虫撕咬之感历历在目,令他心神俱焚,几乎无法自持。
“你……你究竟是……”他声音颤抖,话不成句。
方洛尘见其心神已乱,心知时机成熟,手掌轻扬,如同拨云见日,于鲜于通眼前轻轻一挥,低沉而有力地道:
“你后来心狠手辣,害我性命,夺我金蝉毒蛊,此等恶行,难道你也全都忘了?”
周遭众人见状,皆觉方洛尘此举莫名,唯有鲜于通,神色呆滞,宛如木偶,口中喃喃自语,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引:
“我没忘,我没忘……”
原来,方洛尘此番作为,乃是故意触动鲜于通心底最隐秘的伤疤,令其心神不宁,进而借机施展出《九阴真经》上的“移魂大法”。
此术玄妙异常,近似于后世的催眠术,需言语与动作巧妙配合,方能奏效。
鲜于通年岁尚轻,城府未深,对心神之控尚显稚嫩,故而一触即溃,瞬间沦陷于方洛尘的“移魂大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