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垣开始以为对方是要拼死一搏,当下冷笑一声,再要还手,不料鼻尖却嗅到一股奇异甜香,心中顿时感到不妙,喝道:
“你在做什么?”
鲜于通见状,脸上卑微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狂妄大笑:
“白垣啊白垣,就你还想来胁迫我,你中了我的金蚕蛊毒,今日便是命丧黄泉之时!”
白垣面色瞬间苍白如纸,他已经感到到身体的不适,却一时难以辨明毒源。
危急关头,他咬紧牙关,调动全身功力,打算先将鲜于通制服,再做计较。
岂料,内力刚运起,猛然间全身如遭蚁噬,痛痒交加,仿佛有千百只毒虫在血肉中肆意啃啮。
他身形一晃,噗通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双手无助地抓挠着身体,于尘土中蜷缩翻滚,口中发出凄厉至极的哀嚎。
那声音在幽静的思过崖回荡,犹如宰猪般刺耳,令人闻之心悸。
“这……啊……究竟是什么毒……师弟……求你……放过我……我绝不会……啊,啊……将你的丑事……告知……他人……”
白垣断断续续地哀求,每一字都伴随着痛苦的喘息,声音慢慢的变得微弱。
方洛尘见状,不禁叹了口气,沉声道:
“你所中的乃是苗疆金蚕蛊毒,传闻此毒发作时,浑身如受万虫撕咬,要七天七夜才能断气,实乃世间至极之苦。”
鲜于通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冷笑道:
“你小子倒是懂得挺多,可惜,今日我们新仇旧恨一起算,陪他去死吧。”
言罢,他手中折扇再度挥动,毒雾缭绕,直逼方洛尘而来。
方洛尘早有所料,心知鲜于通欲杀人灭口,不过今天刚学了独孤九剑,顿时不把还年轻的鲜于通放在眼里,心中唯一顾忌便是那金蚕蛊毒,但也早已做好防备。
他眼见毒雾逼近,当即施展降龙十八掌中的“见龙在田”,此招刚猛无匹,带着内劲,将毒雾震得四散纷飞,反扑向鲜于通。
鲜于通见状,心中大惊,连忙后退数步,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毒雾的反噬。
所幸方洛尘内功尚浅,毒雾虽被驱散,却未能真正波及鲜于通。
鲜于通心中暗自思量,这少年武功高深莫测,而且上次还曾以奇术迷乱自己心神,实在不可小觑。
加之旁边还有个善用毒药的胡青羊在侧,二人若是联手,自己恐难讨得便宜。
眼下好不容易寻得翻盘之机,切不可轻举妄动,以免阴沟里翻船。
念及此,鲜于通心中已有定计,决定暂且撤退。
等到回去召集人手后,再来一举歼灭这二人,同时可将白垣之死嫁祸于他们,如此一来,便是一箭三雕之策,何乐而不为?
念及此,鲜于通冷眼扫过地上已疼得气息奄奄的白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道:
“白师兄,你如今遭此明教妖人之毒手,我这便回去搬取救兵。若你还想留得性命,该当如何行事,你心中自有分寸。”
实则,他这番威胁纯属多余,白垣早已疼得连呼痛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勉强睁开一线眼帘,满是绝望。
胡青羊听闻此言,更是绝望,咬牙切齿道:
“鲜于通,你真不顾任何旧情,还要把这事嫁祸于我们?”
鲜于通哈哈大笑,声震山谷:
“你嫂嫂毒仙之名响彻江湖,此毒若非你等所下,还能有谁?”
说罢,他足尖轻点,身形如同鬼魅,瞬间远离了思过崖,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中。
胡青羊怔怔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再低头看向地上痛苦挣扎的白垣,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悲哀与愤怒。
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当初会看上这么一个人渣。
轻叹一声,对方洛尘道:
“原来他竟是如此卑鄙小人……你快逃吧,否则待会他领着华山派的人过来,你便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方洛尘看了她一眼,好奇地问道:
“你兄长不是胡青牛吗?你莫非没有学过如何解这金蚕蛊毒?”
胡青羊摇了摇头,苦笑道:
“未曾学过。否则,以鲜于通的心机,怎会放心将他留在这里?”
她心中暗自焦急,若白垣始终无法开口说话,待华山派的人赶到,他们势必会被当作凶手,到那时,只怕真的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然而,方洛尘却显得从容不迫,他微微一笑,道:
“可是,我会呀。”
胡青羊一怔,却见方洛尘手指微曲,隔空朝白垣弹去,几道无形的劲气瞬间穿透了空气,落在了白垣的身上。
白垣顿觉一股暖流涌入体内,那撕心裂肺的痛楚竟奇迹般地减轻了许多,他满头大汗,却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多谢这位小兄弟救命之恩!”
方洛尘淡然一笑道:
“无须客气,白兄且先进入旁侧山洞稍作歇息,待会儿自有一场好戏上演。”
白垣心中明白,这少年方才未急于追杀鲜于通,必是在此布局,静待其自投罗网。
接下来鲜于通即将面临的,将是一场比直接一刀了结更为痛苦的身败名裂。
白垣挣扎着站起身,方洛尘与胡青羊见状,皆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保持一段距离。
毕竟他身上仍残留着金蚕蛊毒的余威,令人不敢轻易靠近。
白垣也不敢强求太多,独自一人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拐一拐地走进了山洞。
胡青羊凝视着他的背影,沉默片刻后,低声说道:
“你其实并未治好了他,而是暂时阻断了他的痛觉,他现在虽生,却已如同行尸走肉。”
方洛尘微微点头:
“本来他要承受七日七夜的生不如死折磨,方得解脱,但我给了他一个痛快,也算是行善了。而且他虽然只剩下一两个时辰的清醒时间,却也足够他亲眼见证鲜于通的下场。”
胡青羊听得鲜于通名字已经不起波澜,只是不解地问:
“你为何不直接告知他真相,他定会与你合作,毕竟鲜于通将他害至如此境地,他定会让鲜于通陪葬。”
方洛尘摇了摇头:
“人性之恶,不可轻易挑战。让他陷入绝望,往往会引发更多不可预知的变故,甚至可能将怒火转向我,毕竟是我剥夺了他最后一丝生存的希望。唯有让他以为仍有生还的可能,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胡青羊听完,怔怔地望着方洛尘,心中暗自惊叹。
这个少年,看似年轻,实则心思缜密,老谋深算,与他的实际年龄截然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