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于通沉默片刻,似是在权衡利弊,终是缓缓开口:
“你先寻一处偏远乡村,隐居避世生下孩子,我每月必遣人送去银两,确保你们母子生活无忧。”
胡青羊闻言,心中无比愕然,自己的情人竟然能这么理智的说出这种话来。
她猛然抬头,眸中闪过一抹决绝:
“鲜于通,你听听自己说的话!我胡青羊岂能让孩子背负着不明不白的身份来到这世上?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他的父亲,就是你,鲜于通!”
言罢,她转身欲走,步伐坚定。
鲜于通见状,急忙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与尘土混杂,他声嘶力竭地哀求:
“青羊,你慈悲为怀,念在我出身贫寒,步步艰辛至此,你真要亲手将我推入万劫不复之地吗?”
胡青羊望着眼前这个曾经让她心动的男子,良久,终是叹了口气,语气松了下来:
“通哥,你松手吧,刚才我说的,不过是一时气话而已。我会自己离去,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永别了,通哥。”
胡青羊说罢,眼角的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猛地一甩手,挣脱了鲜于通的束缚,哭着朝山道跑去。
鲜于通凝视着她那逐渐模糊的背影,眼中情绪不住变换。
最终,他下定了决心。
他身形一闪,如同猎豹捕食般迅猛扑出,双手凝聚全身之力,狠狠推向胡青羊。
胡青羊未曾防备,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冲击得身形剧颤,脚步踉跄,几乎就要跌入身旁那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那一刻,她感到寒冷彻骨。
她终于明白,这个曾让她付出一切的男人,竟冷酷至此,竟想将自己灭口。
绝望、痛苦。
胡青羊缓缓闭上了眼睛,心中一片死寂。
她想,这便是命运对她最无情的嘲讽吧。
生,对她而言,已无任何意义;
死,似乎也不再可怕,反而成了一种解脱。
忽然间,脑中浮现出来方洛尘的身影,在终南山、在华阴镇下的一幕幕,清晰的在脑海中呈现。
原来,你说的都是真的,是我太蠢罢了。
就在这生死存亡之际,在一旁观战的方洛尘运起螺旋九影的轻功,身形如同鬼魅般一闪,瞬间出现在胡青羊身后。
胡青羊本是心若死灰,料定此生已至绝境,正待闭目迎那最后之坠,忽觉臂上一紧,一股力道将她生生拽回人间。
眼帘乍启,只见眼前是万丈深渊,峭壁如剑,直插云霄,而她,正立于生死之界,摇摇欲坠。
莫非,是那负心汉鲜于通良心发现,回心转意?
念及此,她猛然转身,却不料,映入眼帘的竟是方洛尘那熟悉的身影,心中不由泛起一阵惊澜,错愕道:
“怎会是你?”
未待方洛尘开口,胡青羊的目光已不由自主地投向不远处的鲜于通,只见他面色愕然,眼中带着恨意和狠厉,如同利刃,再次刺痛了胡青羊的心房。
方洛尘有些无奈摇摇头:
“还真是你命大,我居然又好巧不巧又在这里,只能当你爹了。”
上次分开之前,方洛尘曾特意跟胡青羊说了一声,我再救你我就是你爹。
不曾想到,戏言竟然成真了。
胡青羊也想起那事,不由觉得甚是尴尬,沉默了好一会儿,低声道:
“对不起,是我有眼无珠,谢谢你再次救了我。”
一旁,鲜于通也终于认出了方洛尘,想起在终南山自己被其移魂大法玩弄于鼓掌之间,狼狈之态,历历在目,顿时怒火中烧,咬牙切齿道:
“原来你二人早有勾结!胡青羊,你腹中孩儿究竟姓什么,只怕你自己也说不清楚了吧!”
此言一出,胡青羊面色瞬间铁青:
“鲜于通,我原以为你只是薄情,未料竟如此无耻!”
方洛尘默默无语,手腕一翻,莫忘剑已出鞘,寒光凛冽。
看来今日刚练成独孤九剑,正好送来一个华山派败类练练手了。
此时他信心十足,感觉配合这独孤九剑,自己已然踏入超一流高手的行列,即便是遇上如谢逊那般的高手,亦有信心一较高下,更何况是此时的鲜于通。
正当气氛紧绷,一触即发之际,忽闻山道旁参天古木之间,传来一阵朗然之声:
“鲜于师弟,你这栽赃嫁祸的本事,倒是愈发炉火纯青了。方才你与这位身怀六甲的女子所说的一切,为兄可是字字句句,听得分明。”
语毕,但见一身影轻盈跃下,稳稳落在地面。
那人年纪约莫三十,面带嬉笑,眼神中却藏着几分锐利,缓步向众人行来。
鲜于通一见此人,面色瞬间苍白如纸,强自镇定道:
“白师兄,你切莫妄言,坏我清白。”
方洛尘闻“白师兄”三字,心中已了然,必是白垣无疑。
就是那个撞破鲜于通与胡青羊秘密,威胁逼迫对方,最后被鲜于通灭口,并嫁祸于明教的二货。
此人正是白垣,乃华山派这一代弟子中的大师兄。
他本自诩掌门之位非他莫属,岂料鲜于通竟与掌门之女结为连理,令他掌门之梦化为泡影,心中自然郁结难平。
方才见鲜于通带胡青羊匆匆离去,白垣心中觉得定有蹊跷,便悄无声息地尾随其后,待听得二人对话,更是心中大喜:
此番你小子别说当掌门了,恐怕还得被废去武功赶出华山派了。
白垣此时见鲜于通还在信口雌黄,冷笑一声:
“鲜于师弟,你搞大了这姑娘的肚子,却怯懦如鼠,不敢担责,真乃世间罕见之懦夫也!你何德何能娶我们掌门千金,当我们华山派之主呢?”
“白师兄你听我说,我是有苦衷的。”鲜于通小声道。
胡青羊在旁听得心如刀绞、怒火中烧。
有苦衷?
说的倒像是自己强迫于他,也不知道当年是谁死皮赖脸,甜言蜜语不断,才让自己沦陷的。
她猛地一咬下唇,厉声喝道:
“鲜于通,你怎生如此厚颜无耻!”
鲜于通对她的怒斥置若罔闻,转而低语道:
“白师兄,且听我言,那日我偶得屠龙刀重现江湖的消息,正欲探寻,不料……”
“屠龙刀!”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炸响,连方洛尘也不禁身形一震,心中暗惊:
难道屠龙刀已经现世?
那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白垣更是面色骤变,身形一晃,迫不及待地逼近鲜于通,急切追问:
“屠龙刀在哪里?”
不由自主地,他脚步匆匆,几欲贴身相问。
而此刻,鲜于通手中折扇倏然展开,犹如毒蛇出洞,猛然间向白垣挥去,带起一阵凌厉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