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鱼被老板当场抓获,该用什么借口狡辩呢?
在线等,挺急的!
陈石仔在那个世界只正经上过半年班,属实没经验,但阅历还是有的。
“嗨,薄丝,你也会弹吉他吗?”
没有狡辩的理由,那就岔开话题。
“嗨嗨嗨,什么叫会弹吉他,我在大学里参加过乐队。
甚至还和唱片公司签约,出过一张专辑!”
一米九几的白老头,深棕色头发,满脸络腮胡,组过乐队,出过专辑?
好吧,这很正常。
“哇偶,那真不错,后来呢?”
让你凡尔赛,陈石仔发出了灵魂拷问。
“噢,只是没人懂得欣赏而已。”
看着船长一副遗憾不已的表情,陈石仔明白,背刺不能来第二次,毕竟自己在摸鱼呢!
“来一段?”伸手把吉他递了过去。
“哇偶,琴很棒!当年我可是主音吉他。”
白老头赞了一句,还是不忘凡尔赛。
没有一个吉他手,能在空闲的时候拒绝一把递过来的吉他。
船长费尔南多顺手接过吉他试了试音,然后弹奏了起来。
还别说,真有几把刷子!
费尔南多弹了一个前奏,居然开口唱了起来。
一首陈石仔从没听过的歌曲,还挺好听。
“弹的很棒,唱的也很棒!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老白男一曲唱完,陈石仔热烈鼓掌,确实是职业吉他手的水准。
“噢,这可是詹姆斯.洛夫朗的经典……
抱歉,陈。”
得到了赞扬,费尔南多更是兴致高昂,神采飞扬的说到一半却顿住并道歉。
“薄丝,这并没什么,你不用道歉。”
内地水手的工资才200美元,不要说十几美元的专辑,就是几十港币的磁带也舍不得买!
国内的盗版货又过不了港岛海关,大家听磁带都是找港台水手借来,用空白磁带翻录。
这情况全船上下都知道,也是港台水手看轻内地水手的原因之一。
“谢谢!
陈,收到你的礼物,我一直在想给你送点什么呢?
这下有了,跟我来。”
啊?
……
两世第一次走进船长室。
好大!
最外面是办公室,里面是客厅兼娱乐室,卧室门关着。
和陈石仔住的十二三平米的舱室简直两个世界。
“哇偶,薄丝,你这两把琴也很棒啊!”
舱壁上挂着两把吉他,一把木吉他,一把电吉他,角落里还放着一架电子琴。
除了乐器,客厅里还有音箱,当然,唱片机、磁带机、电视、录像机一应俱全。
“谢谢!
陈,以后私下里叫我列昂,来,看看。”
费尔南多说完走到一只柜子前面,伸手打开了柜门。
“除了这些不行,其他你随意挑十件!”
柜子里满满都是唱片、磁带,船长满脸自豪,指了指顶部一个格子里的非赠品,大气的向下划了一个圈。
“谢谢,那我可不客气了!”
陈石仔大喜,摸鱼这是摸出花来了!
他本来就想倒腾年画挣点钱,除了买琴,其他就是买磁带。
“列昂,近五年里最流行的歌手,帮我选十张你最喜欢的磁带。”
自己挑?
这不是开玩笑嘛!陈石仔知道个啥?
“嗨,陈,你这可把我难住了!
我开始有点后悔了……”
费尔南多嘴里说着为难,手却开始动作,没几下就拿出了十盘磁带。
陈石仔也想要唱片啊,奈何没有唱片机!
船上估计也只有费尔南多有唱片机,随身听和砖头式录音机才是船员的标配。
伸手接过船长手里的磁带,作势转身要走。
“谢谢,我想我得赶紧离开这里。”
“哦,陈,你这样是不对的。
不能拿走我心爱的卡带,却不陪我弹奏一曲。”
白老头装作一脸悲痛欲绝的样子,哀伤的看着陈石仔。
“好吧好吧,看在礼物的份上,我就陪你弹一曲。”
两人装腔作势的调侃了一番,相视大笑了起来。
“陈,你用哪个?”
费尔南多从一只小柜子的抽屉里拿出几本乐谱,扬了扬问道。
“今天先让你过过吉他瘾,我来电子琴。”
吉他看谱来现场难度比较大,所以陈石仔选择了电子琴。
“噢,上帝,这可太棒了!”
一米九几的白老头跳了起来。
音乐配啤酒固然很棒,但加上乐友简直就是美妙了。
从这天开始,陈石仔又成了船长室的嘉宾。
也是从这天开始,船长值班的时候,陈石仔可能在休息,但船长不值班的时候,他一定休息。
两人从船长室玩到高级船员娱乐室,在天气特别好的时候,甚至把音响、乐器搬到甲板上玩。
对于他们两人来说,航行从此就再也不是枯燥的旅行。
一直快乐一直爽,12月2日,船到了旧金山码头。
和费尔南多热烈的拥抱告别后,陈石仔跟李振波一起出了港区。
说实话,他很不喜欢和白老头拥抱。
终于没忍住,在船上用卷尺量了一下,身高在172到173之间。
那家伙又高又壮,简直像头北极熊,感觉属实不愉快。
出租车里的李振波有些坐立不安,船上除了卫星电话,没有其他联系外界的手段。
想必他现在很迫切想知道年画生意的进展。
92年的春节很早,1月4日大年三十,留给他们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汽车穿街过巷,用了一个小时左右才进唐人街,最终停在了一间“泰丰盛酒楼”门口。
“石仔,走,到家了。”
车刚刚停住,李振波就开门跳了下去,边走边招呼陈石仔。
下午三点二十,店里没有食客,两个中年男女坐在椅子上打盹。
“顺子,唐伯午睡起来没?”
李振波走进酒楼里,人就突然平静了下来,开口轻声问了一句。
“哟,波少啊,老爷子起来了,在上面写字呢,我去叫一下?”
店里的男人接了话。
“扯什么犊子呢,我上去了。
石仔,东西放下面就行。”
陈石仔应了一声,把琴箱和包递给了女人,道了谢,才跟着李振波上楼。
“这两是什么人?”
李振波也不介绍一下称呼,搞的挺尴尬。
“店里的老伙计了,你不用认识。”
……
店铺外面看着是水泥建筑,可里面却是中式阁楼,地板楼梯都是木材做的,脚步重一点就会发出嗵嗵的响声。
跟着李振波放轻脚步,一路来到楼道尽头,看他轻轻的叩了三下房门。
“唐伯,我来了。”
“是振波啊,刚才我就听见楼下的动静,快进来吧!”
李振波推开房门,陈石仔看到里面一个老人,大约八九十岁的样子,须发皆白,正低着头写毛笔字。
“唐伯,您最近可还康健?
我今儿带了朋友一起来看您。石仔,这是唐伯。
唐伯这是陈石仔。”
“唐伯好!”
李振波刚介绍完,陈石仔赶紧鞠躬问好。
“哟,你好你好!
失礼失礼,振波你也是的,下船就该打个电话过来。
你看看这……”
唐伯听到李振波说带朋友来的,才抬起头,看着陈石仔鞠躬问好,连忙搁笔起身。
“唐伯,没有的事,您年勋,坐着受礼也是应当。”
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做爷爷辈都足够,陈石仔连连客气道。
“唐伯,老七呢,在不在办公室?我先下去给他打个电话。
石仔,你陪老爷子先聊一会儿。”
“哎……”
李振波给老头问完好,笑嘻嘻的把陈石仔丢下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