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年,陈石仔绝对算个小富翁。跑船时也跟着倒腾了一些东西,家里的存折上有五万多,身上大几千。
这次挣到的叨乐,请李振波暂存在周家伟那里,对于年入百万的家庭来说,这笔小钱很安全。
关键想要带回国内是不可能的,对于超出收入部分,如果不能合理解释来源。
轻则没收,重则手镯。
有钱,自然不会委屈肚皮,两荤一素,一手啤酒。
香烟在手,天下我有。
二月中旬,海东气温二十多度,吹着风甚至有些凉意。
陈石仔一直有个怪癖,特别喜欢吃火车上的饭菜。
也许是小时候,被父母带着回魔都探亲,在那时的火车上吃到了什么好东西?但他又全无记忆。
总之就觉得火车餐好吃,特别是绿皮上的。
这趟列车明显是从成都开来的,回锅肉炒的很不错,红烧鲫鱼也相当合胃口。
一口肉,一口酒,岂不美哉?
“喂,你也在这里呀?”
正美呢,冷不防被人拍了一下肩膀,一口啤酒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
“啊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看见陈石仔被呛的直咳嗽,短发姑娘一脸歉意,连忙从裤里兜掏出草纸给他擦拭。
这一口呛的真不轻,足足咳了快半分钟,才缓过气,喉咙都嘶哑了。
“行了,行了。
我没事了,你们赶紧去吃饭。”
陈石仔狼狈的用递过来的草纸,擦了擦眼泪、鼻涕,连忙赶人。
“一起吃吗?”
小美女发出了邀请,可使劲憋笑的样子,看着实在气人。
“不用不用,你们吃。”陈石仔连忙摆手拒绝。
吃个屁啊,小美女一行人大约十一二位,五个女生,剩下的都是男士。
男士里,学生一个没有,还有两位中老年人,车厢里没见过,想必是坐软卧的领导。
小美女见状,没有继续邀请,点点头,和一票人马走了。
倒邪霉了这是,哪有在人吃饭时,从后面拍人的!!!
搞这么一出,顿时兴致全无,草草刨了两大碗米饭,陈石仔提着没喝完的啤酒回了车厢。
刚回到铺位坐下,几个男生就围了过来。
“朋友,指点一下?”
“互相学习,互相学习。”
吉他这种乐器,门槛极低,只要肯下功夫,总能学成。
但要成为高手,除了乐感、节奏什么的,有人点拨也很重要。
就拿最基础的姿势来说,如果野路子出身,到了一定阶段,没有养成合理的弹奏姿势,有些曲目手部移动就不顺畅。
移动不顺畅,按压琴弦就不到位,音,或者发不准,或者含糊不清。
有个最简单的情况,握把姿势不正确,尾指如同废物,不仅压弦困难,甚至还会影响其他手指。
陈石仔初一时,拜的是正经音乐老师,学院派,因此从小就没走歪路。
来的男生都是野路子出身,也不用干别的,先教他们调整姿势。
左手怎么捏琴把,手指用什么姿态按压琴弦,怎么根据自身条件调整体态。
没一会儿,女生们就回来了,大家点点头打过招呼,陈石仔继续指导男生。
男生们一开始也许只是想来凑趣,也可能是为了小美女。
但见他非常认真,而且会给他们讲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做,于是也逐渐认真了起来。
毕竟,吉他弹的好,在大学里确实有优先择偶权。
他在过道里教男生们弹琴,周围有围观的,也有聊天的,也有做自己事的。
大约教了一个小时,时间也有些晚了,陈老师课堂下课啦!
请几个男生喝了啤酒,不够一人一瓶,男生们回去拿了杯子。
小酒一喝,再来根香烟,几只小公鸡原本对陈石仔的一丝敌意,顿时烟消云散。
八九十年代年的大学生,和后来的大学生差别还是很大的。
高校还没扩招前,这些人都能称得上“学霸”,即使艺术院校,也是在某方面展现出了天赋。
不仅仅只是为了混个文凭。
列车要走四天三夜,有了这些大学生的陪伴,旅途很是愉快。
两天之后,陈石仔知道了几个姑娘的称呼,不是问出来的。
小美女叫“丽丽”,不知道是哪个li,短发妹叫“小云”,另外三个分别是“涵涵、阿玉,彤彤”,同音。
既没有人主动介绍,也没人询问。
这天下午,陈石仔照常开他的“现场演奏会”。
练完琴后,和几个跟他学琴的男生合作了几首当前流行的歌曲,会唱都跟着一起唱。
和弦还是跟几个男生学的,他加了一点间奏。
每一首歌曲唱完,学生们都会起哄邀请小美女唱歌,一次都没有得到回应。
这次,在同学和姐妹的共同起哄下,小美女终于答应再次“登台”。
“英文歌!”
“再来一首英文歌!”
……
本以为只是日常起哄,不会有结果,不想小美女真起来了,男生们又开始起哄。
这次,小美女又点头了,众人一阵欢呼。
英文歌曲,那伴奏只有陈石仔能来。
小美女说到第五首歌,才碰到他会伴奏的,没办法,里奥的欣赏水平有点高。
清脆娃娃音的女歌手他都不怎么喜欢。
还是陈石仔自己为了了解这个世界的流行音乐,买了两版。
唱的怎么样,没什么好说的,但这年代,能用英语唱歌,已经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自然又是掌声如雷,继续起哄再来一个。
小美女也很有性格,一首就是一首,唱完就再不肯起来。
现场逐渐安静了下来,突然,一个男生发了一句感慨。
“欧美的音乐就是高级,不像咱们国内的歌曲,土的掉渣,连港台都不是个。
朋友,你说是吧?”
提问朝向了陈石仔。
“嗯,有道理。”
反驳?懒得费那劲。
“看看,专业的也这么认为吧!”
男生得意洋洋:“油画也一样高级,看看国画那个土啊!”
说着眼睛就看向了小美女。
被姐妹们叫做丽丽的小美女翻了个白眼,头一拧,给了男生一个后脑勺。
学生们都有些懵,本来有人想驳斥男生,见小美女的做派,又赶紧收住。
陈石仔自顾自的收拾吉他,众人见没有戏看,散了。
……
“你真的认为欧美的流行音乐比国内的高级?”
事情都过去好一会儿了,陈石仔正准备去吃饭,猛地听见小美女用英语发问。
“艺术的表现形式哪有高低之分。”
陈石仔同样用英语回答。
听到两人用英语对答,旁边四个女生表情生动。
显然不是惊诧小美女说英文,而是诧异陈石仔竟然能这么流利的对答。
“那你……请你吃饭?”
小美女显然想到了他对那个男生的态度,瞬间就理解了陈石仔的意思。
“不用和老师一起?”
“意思一下就可以了,谁喜欢顿顿跟老师们一起吃饭?”
小美女又翻了个白眼。
嗯,有道理。
“走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