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母大惊。
这个年头谋反就等同于诛九族。
她连忙跪下求饶:
“里正大人!我们交税,我们交税!”
里正冷笑,
“现在想交税了?迟了!”
叶母声泪俱下:
“求求您了!我就是一个不通事的妇人,我儿也不过十六,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吧!”
叶盛蹲下扶着母亲,满胸愤慨:
“娘!明明是他们的错,您为何要求他们?就算告到官府又如何!我就不信他说的那些个税全部是真的!”
叶母使劲摇头,劝道:
“儿啊,你还年轻,不知世事,这世道向来官官相护,就算今日没有这些税,待我们站在府衙时,那就什么税都有了!”
叶盛拗不过母亲,只得把脸扭到一边,心道:
原以为炎皇治下百姓终于有好日子了,可现在一看,和那赵岗河当国王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分别!
他打败天兵天将倒是威风,可这和咱老百姓又有什么关系?
却听叶母求道:
“里正大人,您行行好,要怎样您才能放过我们母子?”
里正仰着头,用眼角余光瞥着跪下的叶母,却把手指向了叶盛的牛,
“这牛倒还有几斤肉,若愿意赔偿给我们,到也不是不能放过你们。不过该交上来的税还是得交!”
叶盛怒从心头起,站起身就准备拼命,却听一男子说道:
“我怎么没听说炎国有这许多乱七八糟的税收啊?”
叶盛转头看去,却见是方才和他一起站在村口看日落的年轻男女,说话的正是那男子。
里正闻言,冷声道:
“你是何人?胆敢阻挠我等收税?”
男人拉着女伴上前,侃侃而谈:
“炎国税收一共两种,一为商税,取利润之三成;一为农税,取收成之两成,除此之外,再其他。
炎皇又有规定,若谁敢私设苛捐杂税,罪同欺君,可是要砍头的。”
他淡淡的看着里正,
“你已经犯了死罪了。”
里正怒极反笑:
“死罪?你说死罪就是死罪?只要民不告,官不究,何来死罪?”
他嚣张的看看围观的村民,说道,
“你且问问他们,他们哪个敢去官府告我?”
村民目光闪烁,面露胆怯,纷纷摇头退后,
叶盛却是大喝:
“我敢!”
里正冷哼一声:
“你一个人敢又有什么用?
年前朝廷在此新设万方县,我表侄子在蒲山学堂毕业,乃是天子门生,被陛下安排在此做了县令!
你去告!且看我表侄是站在我这边还是你这边!”
叶母此时使劲拉着叶盛的手,
“盛儿啊,莫要闹了,民不与官斗,历来如此啊!”
叶盛摇头,
“娘!炎皇陛下都敢与天庭相斗,就为了反抗不公!我等既为陛下子民,怎么能失了胆气!”
年轻男子哈哈大笑:
“好,好,好,说的好!今天我话就放在这里,谁也伤不了你们母子,”
他看向里正,
“你且把你的表侄子叫来,我倒要看看,他是站在你这边还是站在法这边!”
里正不是蠢材,这年轻男子既然这么说,那说不定他很可能是蒲山城里的贵人,若得罪死了,恐对自己不利,
于是他连忙摆手,
“算了算了,既然郎君替这俩贱民说话,此番便饶了他们,”
他看向村民,
“散了,都散了吧!”
年轻男子却道:
“我可没说算了,既然你不敢叫你表侄过来,那我便把他叫来!”
男子左脚跺了跺地,立刻有一个毛茸茸的小矮子从土里钻了出来,唬得村民一惊。
男子对那小矮子说道:
“金羊村土地,你看戏看够了吧?”
那土地连连作揖,
“不敢不敢。”
“去吧,把万方县县令带来此处,我倒要看看是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胆子!”
土地躬身,
“是,小神这就去办!”
里正心中一阵惊慌——这年轻男子竟然可以驱使土地爷,那来头还能小得了吗?听闻炎皇陛下收了三个徒弟,这人莫不是那三人之一?
他尚且在惊疑不定,土地已经再次出现,手里公主抱了一人,正是里正的侄子,万方县的县令。
那年轻男子冷笑开口:
“这不是第三届文化深造班毕业考试第十七名的冯大安吗?才毕业多少时间啊,就把学校学的都忘记了?”
那冯县令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被土地抱来时,他正在家中用餐,此时还一头雾水呢!
听闻有人和他说话,便转头看去,待看清男子是谁,顿时一个咕噜从土地手中翻身下地,一揖到底,
“参见陛下!”
里正听闻自家侄子所言,顿时如遭雷击,这年轻男子竟是独战十万天兵,将整个车迟国改天换日的炎皇陛下??
“陛……陛下?误会,都是误会!我是和这母子闹着玩的呢?”
那冯县令一听自家表叔所言,便知他是犯了事,刚好撞到陛下枪口上了。
炎悟名没有理那里正,只是问冯县令:
“听说你万方县的税制和我大炎不一样?还要什么良田税三成,神油税一成,灌溉税二成,水渠修建税一成半?”
冯县令回道:
“陛下,绝无此事,我万方县在蒲山城旁,怎敢不执朝廷法度?”
炎悟名冷笑:
“你的意思是如果把你分配到远一些的县城,你便可以随心所欲了?看来我把你安插在此,倒是阻了你的财路啊!”
冯县令一听,慌忙跪下——炎国不兴跪礼,这冯县令也是被吓得狠了,
“校长!学生绝无此意!自上任万方县以来,学生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更不敢有任何违法乱纪!望校长明察!”
炎悟名看向一旁毛茸茸的土地,
“土地,你说说看,这冯大安说的可是实话?”
那土地立刻回道:
“陛下,他所言属实,在任期间冯县令为政清廉,一心为民,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官。”
炎悟名点点头,心中稍稍有了些安慰,如果接受了他新思想的毕业生一毕业立刻就腐化,那他将会有极大的挫败感。
只是这里正……
“冯大安,你这表叔为何能在此处当里正?”
“这……”
冯大安脸色一下变得煞白,
“是,是学生的母亲苦苦哀求,我便让表叔补了金羊村里正的职缺……”
炎悟名说道:
“你办事恭谨,本该嘉奖,但是任人唯亲,伤了民心,我罚你半年俸禄,你可服气?”
“学生领罚。”
炎悟名又道:
“金羊村里正,私设税目,胆大包天,立刻收押,秋后问斩!”
里正大喊:
“陛下!下官冤枉啊!”
“呸,你算什么官?”
里正连连磕头:
“陛下!饶命!饶命啊,陛下!”
突然,天空飘下一片雪花,落在炎悟名掌心。
随后越来越多的雪花飘落,顷刻间竟扬起了鹅毛大雪。
里正指天狂喜:
“陛下,快看啊,陛下!六月飞雪,这是说明小人是被冤枉的啊!陛下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