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你承受这么大的信息量，但我们确实无法保证你平时展现出来的自己是不是真实的性格，只有在时间短促且压力巨大的情况下才能大概明确你是否能为我所用，幸运的是，你成功了，而且我们也需要你为我做事。”少年秦阳语气十分老成，根本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活泼。
“是在确认我的弱点是吗？”翟飞星阴沉着脸。
“每个人都有弱点，这只是为了合作的信任打下的基础。”秦阳不急不缓。
“如果我平时的样子不是真实的我呢？”翟飞星回来坐下。
“那么你和你的妻子，你身边的一切人都将消失，人们只会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你的社会关系仍然维持，只不过被别的什么替代了而已，收起你的想法，不要猜测是克隆还是人工智能，在世界的生死存亡之间，你我也不过是花田里的蝴蝶，对人类整体来说，花田不重要，蝴蝶也不重要。”秦阳一字一句。
“以你的智商再奇幻的东西都只能拖延一段时间，等你想清楚之后我们之间的交谈会困难得多，但有两句话没说错，宇宙中的文明不止一个，以及你的作用并没有想象中的重要，所以请不要自持任何身份，至少就目前来说平等交流亦是对你的莫大仁慈。”秦阳见翟飞星面色变换说。
“那如何解释费米悖论？一个文明拥有星际航行技术后，即便是距离 200光年，在漫长的宇宙历史中总会到达蓝星，为什么不是到处都是形态各异的外星人？”
“因为速度的锁死，材料技术的发展并不是无限向上延伸，现在所发现的任何材料性能都只能到达唯一的极限，就例如老式洗衣机中脱水用来压住衣服的盖子，衣服越多，盖子在洗衣机里的位置越高，但不可能超过洗衣机的极限。材料的限制导致星际航行速度的限制，速度的限制导致所有文明只能偏安一隅，除非改造这个洗衣机。这也是为什么人类早已实现行星际航行，现在连太阳系都迈不出去。”秦阳举了一个例子。
“你的意思是，有的文明突破了这一点？”
“没错，而且数量不少，只不过大多另辟蹊径，或是有的幸运儿所在的区域天然富饶。”秦阳走到怪鸟身边，轻轻抚摸它的头颅。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翟飞星眯着眼睛说。
“这就是答案。”秦阳双手探出，居然直直穿过怪鸟的皮肉，发出黏腻的血肉流动声音，转瞬之间整条手臂没入其中，怪鸟鳞片闪闪发光，突然站了起来，一双根茎虬结的腿赫然是大树模样，怪鸟吃痛发出“咕咕咕”的叫声。
秦阳从它肚子里掏出来一颗珠子，怪鸟眼神暗淡，缓缓倒了下去。
“序列宝物－－899，混能魔珠，本质是一种不知道原理的计算机，能够将不同种类的生物基因强行连接，突破生殖的阻碍，直达造物主的层阶，可惜只能作用于单一生物，送给你了。”秦阳满不在乎的扔了过来，翟飞星如临大敌，根本不敢接手，于是 899摔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质量不小。
翟飞星吞了口口水，这是他见到的第二件序列宝物，同样的奇异非凡，同样的令人心生绝望，人类想到达类似的地步该用多长时间呢？在拥有如此强大的技术加持下，其本身的文明该是抵抗呢？翟飞星没有答案。
秦阳回过头去，那融合了数十种动植物基因的怪鸟已经化作一滩血水，空气中弥漫着兰花的芳香。
“如你所见，人类没有任何反抗的方法，只是活下去就必须用尽一切手段，可现在的他们是如何浪费宝贵的时间呢？在火星上搭十字架，在土星环搞劳什子环土星骑行比赛，甚至于租下一颗卫星只是在上面开宇宙中最大的男女活动。无论引用任何现代社会学家的话，都能看到一句－－人太多了。与其让渣滓们浪费资源，不如将权柄都纳入可控之中，直到真正有能力解决它的人出现。”秦阳大口吸了吸香味，看样子很满意，“很可惜我不是这个人，你也不是，但我们能做到必要的准备。”
说着捡起地上的 899，塞到翟飞星上衣口袋里。
“你无需做其他的任何事，甚至于可以把这段话，这个场景当做一场梦，只需要在关键时刻献出你绵薄的生命即可，这是定金，后续你做的任何研究都将畅通无阻，国家会予你最大支持，你将是比想象中的自己更伟大的新星，这个时候许下一个不那么重要的承诺有何不可？”秦阳的声音充满蛊惑性，血水的气味太过香甜，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不等翟飞星说话，秦阳伸出食指抵住他的嘴巴，轻轻摇头：“你已经作出选择了。”
挚爱妻子与无关的生命相比，取舍太过简单，翟飞星叹了口气，沉默的点头。
眼前画面变换，他依旧站在办公室中，中年人消失得无影无踪，探了下上衣口袋，散发温热的 899静静躺在那里，就像一块路边的石头。
走出门，呼吸新鲜空气。
打开手机才发现有无数个电话向他道贺，连学校里的横幅也火速做好挂在校园的所有角落，看见他的人无不打着招呼希望沾沾喜气，阳光明媚。
走回颁奖的大厅，各路学术大牛向他微笑致意，淡淡的优越感和社会地位悄悄垫高他的脚步，这个时候他才从宇宙大势中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是一个人类。
“恭喜恭喜。”互不相识的人如此说。
“真是年少有为，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给博士导师做助手。”年长的同事如此说。
“你好你好，我是阳光报社的记者，方便询问您几个问题吗？”舆论周刊如此说。
“你好，我是脑黑金集团的，我们集团致力于开发青年智力，能请您到总部研发部聊一会吗？”资本如此说。
“飞星晚上喝酒去？课题耽搁就耽搁吧，再唱唱歌叙叙旧啥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嫂子怀孕了，你说该叫啥名呢？白泰然？还是白炎彬？”同一个寝室最好的兄弟如此说。
“那就简单的活下去吧。”露出笑意的翟飞星在心里如此说。